鄭顯林這些話確為肺腑之言,意思跟何顧謹差不多但說得更透徹,便讓朱景洪陷入了深思。
這時鄭顯林接著說道:“賈中丞為殿下奔走儘忠是好,但凡事過猶不及……殿下當慎重!”
其實他這話隻說了一半,他更想說賈雨村是忠心過頭了,為了往上爬連大局都不顧了。
但是,剛才的話已經夠露骨,鄭顯林便不會再多說這些,以免給自己招來敵意。
“臣才疏學淺,輕狂妄言……還望殿下恕罪!”鄭顯林勾著腰說道。
朱景洪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鄭顯林,然後對賈雨村道:“鄭中丞老成之言,賈中丞……你可得好好學啊!”
賈雨村心思重城府深,聽得此言當即答道:“殿下教誨,臣自當謹記!”
重新轉過身,朱景洪繼續往前走著,而後說道:“伱們都是乾練之員,此前推行國策清丈田畝,眼下又組織地方供應軍需,差事全都辦得妥當周全,往後前途不可限量……”
這話是在畫餅,但因為很有希望吃到,所以在場散三人都靜心聽著,並思索著下一步的打算。
在文官序列中朱景洪基本沒有根基,眼前這三人腦子快能力強,且陰差陽錯跟他形成了人身依附,便是他日後掌握朝堂極好的抓手。
正因如此,這三人他才要重點栽培,為往後的事情做足準備。
“往後辦事,你們更要多思索,以致麵麵俱到,不留破綻……”
“要繼續儘力辦差,遇著跟你們一樣能力強悟性高的年輕人,要多向朝廷推薦……”
說到這裡,主旨已經開始轉變,賈雨村三人也都感受到了。
朱景洪繼續講著,中心意思很明確,就是讓他們多往上提人,多向朝廷舉薦人。
說得再直白一些,就是替襄王府吸納黨羽。
所謂政治,如果不能把敵人變少,把朋友變多也是個辦法,對此朱景洪思考得很清楚。
這就叫麵授機宜,此刻被安排這些心腹之事,這三人隻道這幾年努力沒白費,終於成為了襄王黨的核心。
一旦朱景洪坐上那把椅子,他們三個裡肯定會出大學士,乃至全部升列台閣也不是沒可能。
一番討論之後,這場議事就結束了,幾人都各自滿意歸府。
接下來的時間,朱景洪頻繁視察各水師、都司戰備情況,實際上卻是跟各地將領見麵。
至於原定好的慶功宴,他反倒是沒功夫參見,時間被一推再堆三推……
在他忙碌之時,京城迎來了一個普通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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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內,皇帝獨坐案頭,他已看了一天的奏本。
當了這些皇帝,朱鹹銘幾乎都是這麼過來的,為了當好皇帝他確實很拚。
近期東南好消息不斷,然而西北那邊卻始終艱難,雙方拉鋸爭奪可謂慘烈。
當然更要緊的是,頻繁用兵導致國庫空虛,現如今甚至要動用內帑的銀子了。
但要明確的是,經過清丈土地和開拓海貿,朝廷稅收總體來說增長了許多,隻不過是花銷太大導致空虛。
好在如今東南戰事停歇,大的花費已經沒有了,隻是繼續造戰船火炮需要撥錢。
這些事情非常繁雜,朱鹹銘每天都考慮這些,用個不太恰當的詞來形容叫“鞠躬儘瘁”。
“陛下……該歇息了!”程英上前提醒。
最近這個把月,皇帝尤其的的勞累,乃至晚膳後都要看奏本,看廠衛遞上來的海量奏報。
“什麼時辰了?”朱鹹銘問道。
程英答道:“回稟陛下,已快子時了!”
子時既晚上十一點,這在古代已是非常的晚,可見朱鹹銘最近是多拚。
“嗯!”
揉了揉發昏的眼睛,朱鹹銘搓了搓酸痛的老眼,朱鹹銘微微閉目休息了幾秒,然後便不舍的丟下了手中奏報。
“伺候朕歇息吧!”
“是!”
答話後程英一招手,立刻有好幾名宦官上前來,拿著各類物什伺候皇帝歇息。
朱鹹銘確實很累,一躺下就睡著了。
隻可惜即便他睡了,連做夢是在參加朝會。
站在奉天殿門外,看著眼前緊閉的大門,朱鹹銘直接伸手推開了。
然後他就發現,裡麵站滿了大臣,此刻都麵帶驚色看著他,而不是如以往那般向他跪拜。
“爾等大膽,見朕為何不拜?”朱鹹銘怒斥。
他正想喊侍衛拿人,誰知前方出現了一道蒼老的聲音:“小四,你威風啊!”
尋聲望去,隻見大殿寶座之上,正有一人坐在龍椅上。
雖然隔得太遠看不見那人麵容,朱鹹銘還是憑聲音識出那人身份。
“爺爺?”
朱鹹銘不敢置信,於是他跨步走進大殿,飛快來到眾朝臣之前。
果然禦座之上,他一身中最敬重的爺爺,大明世祖朱審焯目光如炬看著他。
朱審焯的身側,死去的太上皇朱心堪,也冷眼看著朱鹹銘。
禦階之下,則是的他親大哥和弟弟,以及他們的被殺的子女們,全都以仇視的目光看著他。
朱鹹銘心中大駭,目光又掃向了其他處,才看見禦階左側是他的兒子們,全都老老實實跪著聽候發落。
而禦階右側,則是他的妃嬪們,也全部都戴上了枷鎖。
“父王,您快向世祖爺認罪吧!”
朱鹹銘的腿被人抱住,他一低頭才發現是太子,這廝此刻涕泗橫流驚懼無比。
“父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您先向世祖爺告饒,您為大明立有大功……世祖爺不會殺你!”朱景淵也爬過來說道。
聽到這倆下子聒噪,龍椅上的朱審焯起身,冷聲問道:“小四,你違背朕的旨意,殺兄篡逆……該當何罪?”
無論朱鹹銘再怎麼掩飾,騙得了世人他騙不了自己。
世祖立的是朱心堪為帝,世祖心儀的隔代接班人是“厲太子”,他朱鹹銘這個“好聖孫”是假的。
朱鹹銘對世祖無比崇敬,與之相伴的無儘的畏懼。
此刻被世祖逼問,他心中自是無比惶恐。
可他終究心性堅韌,此刻愣是硬著頭皮答道:“爺爺,孫兒做皇帝,安定了您打下的江山,為大明開疆拓土,將您的文治武功發揚光大,孫兒無罪!”
聽到他的狡辯,龍椅上的朱審焯大怒,嗬斥道:“朕問你篡逆該當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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