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千尋的表情無比動容。
“最難得的是芷悅,她爸爸犧牲後,她就立誌要成為一名警察,最後如願以償考進了警官大學。按說,以她的學曆和才華,本完全可以留在城市裡獲得更好的待遇和生活,但芷悅卻向組織強烈要求,將她派到獨龍江做一名邊防警察。”
雲建國的眼眶再次紅了,他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芷悅……就是想繼承父親的遺誌,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想在離爸爸最近的地方……陪著他,讓爸爸看到她在接續著神聖的使命!”
雲千尋的眼淚止不住流滿了臉頰,她被犧牲烈士的壯舉、被夏芷悅勇敢無畏的義舉所深深感動!
雲建國緩了緩情緒:“千尋,爸爸看得出木西是真心喜歡你的,但你也知道,芷悅對木西也是真心的。爸爸不是要道德綁架木西,是因為……我心疼芷悅,她愛上木西,不僅僅關乎愛情,還因為……她覺得守護木西就是在守護爸爸的遺誌啊……”
雲千尋的眼淚止不住地流淌著。
“千尋,你彆怪爸爸狠心,也彆怪爸爸迂腐。爸爸媽媽雖然離婚了,但你隨時可以找得到我們,見到我們。但芷悅……她已經沒有爸爸了,木西就是她的精神寄托。”
雲千尋擦著眼淚,無言以對。
“當然,我也知道感情是不可以勉強的。但爸爸必須讓你知道這個真相,希望你能給芷悅一個機會。如果……最終木西堅定地選擇了你,我會祝福你們。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爸爸也會尊重你的決定。”
峽穀的山風習習,雲建國席地而坐,望著山下翠綠的獨龍江,眉間似乎在回憶著無儘的往事。雲千尋擦乾眼淚,挨著父親坐了下來。
“千尋,爸知道你和你媽心裡都怨恨我,怪我對你們、對家庭沒有儘到責任。”雲建國歎息一聲:“我理解你們,我不是一個好丈夫,也不是一個好爸爸。”
雲千尋聽著,心裡一陣難受。
“千尋,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媽。自古忠孝難兩全,獨龍江處在祖國的邊境線上,無論是以前的邊防檢查站,還是現在的邊境派出所,我們肩上所承擔的責任和使命很重大、很特殊,如果不犧牲一些家庭的責任,就很難儘職儘責地完成好任務,所以……我對你們母女隻能心懷愧疚了……”
雲千尋轉頭望著已經白了發的父親,看著他黝黑的膚色和眼角的皺紋,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再望著山下峽穀中,似乎已經靜止了的那條綠絲帶,心裡突然感覺釋然了。
“爸……”雲千尋終於喊出了這個近十年沒有喊出過的稱呼,眼淚已經不由自主地滑落。
雲建國驚喜地轉頭望著女兒,眼眶也濕潤了。雲千尋任由淚水在風中飄散,望著已經蒼老的父親,忍不住靠進了他的懷裡。
緊緊抱住女兒,雲建國老淚縱橫:“千尋,對不起,你好不容易回來了,爸還是自私地對你提出了非分的要求……”
雲千尋抹著眼淚:“我雖然沒有你們那麼神聖,但……或許木西和芷悅在一起,對他是個不錯的選擇。芷悅……是個好姑娘……”
雲建國難受地拍著雲千尋的肩:“謝謝你能理解我們,不過,如果木西堅定地選擇你,相信芷悅也能理解,爸也會祝福你們。”
雲千尋沒有再說話,淚眼裡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痛楚……
雲建國將雲千尋送回了民宿,沒有下車,和女兒告彆後返回了派出所。
雲千尋一走進民宿大門,孔敢木西就微笑著迎了上來:“你和雲叔叔去哪兒了?”
望著滿眼都是自己的孔敢木西,雲千尋心裡一陣刺痛和慌亂,低下頭不敢再直視他:“我……我們四處走了走。”
“你們……是不是和解了?”孔敢木西盯著她問。
雲千尋擠出一絲笑容:“我……我開始理解他了。”
“太好了!”孔敢木西一陣激動:“我就知道你是個明事理的女孩,雲叔叔可能冷落了你和阿姨,但他真的為獨龍江做了太多的事情,大家都對他很敬重。你知道嗎,獨龍江派出所已經連續兩年被中央表彰為先進了,多不容易啊!”
雲千尋笑笑:“他確實不容易,我以前不理解他,以後會好好照顧他的。”
“這就好,這就好!真替雲叔叔高興!”
“好了,我先去忙了。”雲千尋低著頭就走。
“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雲千尋急忙拒絕。
“不用?”孔敢木西驚詫地望著她。
雲千尋調整了一下情緒,一臉嚴肅地望著他:“木西,我……我們還是要把精力多放在民宿的經營上,你也要多花時間把節目辦好。對了,你不是要編寫獨龍族的民間音樂材料嗎?還要寫新歌,所以你必須靜下心多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知道了嗎?”
孔敢木西望著她半會兒:“你……今天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嚴肅?”
“沒什麼呀,好了,總之我們都以事業為重。”
雲千尋說完慌忙跑開了。孔敢木西望著她的背影,眼神裡露出了一絲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