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憶青俯視著北宅的幾大家子人,帶著從山林裡交道習來的匪氣,說道:“三叔,你做的惡事,剛好跟祖訓對上了,林家的祖墳怕是進不了了。不如老實守著你的嚼用,早些尋個風水之地,以免日後堂弟不知該把你寄放何處。”
“你……”林三爺吐了一口濁氣,卻不敢把唾沫吐在家訓之上。
“各位叔嬸,很久沒進祠堂了吧。我把曾祖和祖父請來了。”林憶青換手在北宅的中堂正位的八仙桌上擺上曾祖父和祖父的牌位,讓時謹往林四爺拿了一個青花香爐,點上香,規規矩矩的拜了三拜。
轉身宣布了,林家主支將依曾祖與祖父遺願,不再包覆北宅所有的供給。
此話一出,北宅人自然是要鬨的。
哪管祖先在上,聽不聽得到?
“你一個分了家的,怎能代表主支!”
“我不能。祖父和公堂能。”林憶青憋了一眼這群長輩,眼裡嫌臟,繼續對著祖宗排位與他們說話:“各位堂叔堂嬸,祖輩時定的分家書在縣衙有備案,那可是有幾位叔祖畫過押的。
而你們從我爹那兒騙得的錢,我手裡可是有賬本的。
這些原不該給的錢,我隻當是你們的債。我爹不逼著你們還,不代表我大哥和我不找你們要。一筆一筆的,就是賣了北宅,你們也是不夠還的。
各位叔叔嬸嬸,忤逆祖輩遺願,憶青作為小輩,隻能勸解。
但想,我一個人可能勸解不了,準備去信去府學及南山書院,召回各家堂弟,幫忙家中重修孝悌之道。”
林老爺把這本賬本拿出來,主要也是林憶青威脅他要把這堆破人破事捅到學府中去。
他和他大哥的舉人功名受不受影響無所謂,反正一定把北宅的幾個子弟鬨得斷了學。
他爹罵他不孝,但這也是北宅不義在先,逼他的。
林憶青相信,昨日之事,肯定不隻發生在徐思雨身上,他還威脅著說要寫封信給周家,還有大嫂的娘家裴家,這些事兒,總有計較的人。
他爹不是要麵子嗎?
彆人的麵子破了,無關緊要;就看他跟林家的麵子丟儘了,他是什麼感覺。
林憶青跟邊城守軍和土司打過交道,遇事決事,當機立斷的氣勢,比起兩年前還願意與林老爺虛與委蛇、好聲好氣談為人處事之道要凶狠很多。
林老爺被林憶青的決絕嚇得一哆嗦,頃刻間,他仿佛看見了他爹在祖父靈堂與親戚對決的場麵。
想到親爹,林老爺心虛且發怵,故而隻能放任他去教訓北宅。
那些本來到南宅取錢的賭坊打手,跟著林憶青的指引進了北宅,看了一出小輩拿著理據教訓長輩的大戲,之後由林憶青的人帶著進了林三爺的院子,按著賭債搬走價值相當的家私。
打手之所以如此聽話,隻不過是因為林憶青的氣質更像土匪,他們都被鎮著了。
搬完東西,林憶青讓時謹念了一堆人名。
念到的下人們抖抖索索的集中在北宅前院,悉聽吩咐。
“你們的身契,都在夫人和大奶奶那兒的。照理說該在南宅伺候,你們要想留在北宅,我不管,隻是我剛剛說了,南宅不再包覆北宅所有的供給。北宅的侍仆,南宅可不幫著養。你們自己看看跟那邊的主子吧!”
這麼多年,林家旁支不事生產,靠南宅全方位的貼補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
林憶青早想把他們虛榮的外衣扒了,早日認清現實,重新審視他們應該過的生活。
見識了這一出,下人們飛快地收拾了細軟,全都回了南宅。
沒念到的,都想走,隻是不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