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會讓他生疑,生疑就會讓他放棄,做出“寧殺一百”的決策。
尤其,皇帝還要理由繼續扣著世子,不讓活著的臨江王與他有機會相見。
為了早日安撫臨江王,他會讓陸子充把所有的罪都扛下來,還會請臨江王執刑,以示他對臨江王府的恩澤。
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陸子充永遠不能再跟臨江王勾連了……
二月明媚,司馬陽又來常嘉府了。
這次,她是帶著陸子充的人頭來找徐思雨繼續換糧種了。
徐思雨真以為是小姑娘送她的禮物,沒防備的打開紅木箱,之後就剩下尖叫和嘔吐聲了。
徐思雨奔出書房,轉到花園裡,呼吸新鮮空氣,緩了好久,才能正常的跟司馬陽說話。
“我是給了你什麼錯誤的印象,覺得我能看人頭骨的?”
“這還好吧,怕你認不出來,我還讓人清洗乾淨,用冰包著送過來的。”
“嘔……”聽她說得詳細,徐思雨更想吐了。
徐思雨想過要報複陸子充,畢竟是他先背棄了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妄想捏住她,才讓徐王氏沒的。
但她沒想這麼一個老人,與她的因果的結局是死得這麼身首異處。
她還有點接受不能。
“不說他是皇帝的親信之一嗎?這麼容易就被你們殺了?”
“誒,我們隻是執刀送信,下旨殺他的是皇帝。”
徐思雨:……
“你還是把這顆頭帶回去吧,留一個全屍……”
“不用,皇帝的旨意就是留屍不留親,他一個人身首異處,棄於亂崗,陸氏與之斷絕關係,那麼他的全家還能活著。要麼就一同處死……”
皇帝也是狠的,賜死的聖旨下,讓所有人聽到陸子充的死法可有兩種,一種是以他被家族除名,死不得其所的一命換陸氏全族的生機,另一種就是讓陸氏一族都體麵的贖罪。
可惡心的是,皇帝把選擇死法的權利,沒交給陸子充和陸氏一族,而是交給了“遇刺需要安撫”的臨江王。
這種矛盾的轉移,會讓陸氏一族不由得把恨記在臨江王府上。
陸子充一人死,他們會恨臨江王府。
但假如臨江王坐罪於他們,滅了陸子充的家人。
臨江王殘暴、不近人情的形象,就會與皇帝的寬宏大量成對比,留在同情陸子充境遇的人心中。
而那些與陸氏有親眷關係的人,會自然的選擇對臨江王府對立。
單這件事,裕陽覺得他們好奇怪,明明是聖旨上寫的死法,他們不怪頒布聖旨的人,卻怪遵循聖旨的人。
怪不得,父王總說正統之名的重要。
他們的逆反總歸要找到一條奉天承運的理由,這樣才有最後勝利的可能。
扯遠了,那是裕陽要做的事兒,司馬陽是來進貨的。
坐在花園的涼亭裡,徐思雨見司馬陽的人收拾走了人頭箱子,連忙招呼蕤兒去清掃她的書房。
待收拾妥當,兩人再回到書房,徐思雨還是覺得不爽,又點了香爐熏著茉莉香,緩和她胸口的悶氣。
司馬陽遞給徐思雨一本冊子,裡麵記載了襄州司馬家想從徐家購買的貨物訂單。
“糧種兩百萬石、圓木十萬根、糖五十萬斤、鹽一百萬斤,粗布五萬匹……”
徐思雨將冊子扣上了,“司馬姑娘難道沒查清我徐家的底細?我家隻是府城下的小商戶,哪能接下你這張大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