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下壓了壓蓬得過分誇張的裙擺,嬌羞地說:“咱倆今天撞衫了呢,好巧啊。”
蘇嫿學著顧北弦的模樣,也衝她微微點了點頭,伸手拿起一份提拉米蘇,低頭吃起來。
對楚鎖鎖,她連敷衍都懶得敷衍。
楚鎖鎖委屈巴巴地對顧北弦說:“蘇嫿姐好像不太喜歡我呢。”
顧北弦微抬下頷,指了指對麵位置,“你去那邊吃吧。”
楚鎖鎖望著他,欲言又止,勉勉強強地說:“那好吧。”
走到對麵坐下,她的視線卻一直在顧北弦身上流連。
顧傲霆和一眾人等應酬完畢後,朝顧北弦和蘇嫿這邊走過來。
快到跟前的時候,蘇嫿站起來,微笑著衝他喊道:“爸。”
顧傲霆冷淡地掃了她一眼,極輕地應了聲,對顧北弦說:“你跟我去樓上書房。”
顧北弦淡淡嗯一聲,溫聲對蘇嫿說:“你慢慢吃,想吃什麼就敞開了肚皮吃,在自己家裡,不要拘束。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蘇嫿笑道:“好的,你快去吧。”
顧北弦一離開,楚鎖鎖便拿著酒杯湊過來,神情頗為得意,“顧家所有人都喜歡你又怎樣?顧叔叔喜歡的可是我,我才是他心中最佳兒媳婦的人選。”
蘇嫿想到剛才顧傲霆對自己的冷漠態度,想必有楚鎖鎖的功勞。
畢竟她添油加醋,惡人先告狀,不是一回兩回了。
蘇嫿心裡很不舒服,那感覺,就像生吞了無數隻蒼蠅,膈應死了。
她握緊手裡的杯子,冷冷地說:“說完了嗎?說完了,請馬上從我眼前消失,愛去哪蹲著就去哪蹲著。今天是我婆婆的生日,我不想鬨得大家不愉快。”
楚鎖鎖看著她手裡握著的杯子,想起她上次直接把保溫杯砸到了她媽的臉上。
她本能地覺得鼻梁骨痛,下意識摸了摸鼻子,轉身走了。
快九點鐘的時候。
秦姝走過來,問蘇嫿:“北弦呢?”
蘇嫿站起來說:“被爸叫到樓上書房了。”
秦姝抬腕看了看表,“該切蛋糕了,你去樓上喊一下他們吧。”
蘇嫿笑著應道:“好的,媽。”
她拎著裙擺,來到二樓。
二樓極安靜,蘇嫿怕吵到他們談事情,腳步放得很輕。
走到書房門外。
她抬起手剛要敲門,聽到裡麵傳出顧傲霆的聲音,“鎖鎖更適合你。我和她爸合作了那麼多年,許多生意都已經水乳交融,不分你我。你們倆要是結婚,對我們家生意幫助很大。來的路上,我旁敲側擊地問過鎖鎖,聽她的意思,還是很喜歡你。”
蘇嫿心裡咯噔一下,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從頭涼到腳。
不知過了多久。
她聽到顧北弦說:“在我最艱難最絕望的時候,是蘇嫿一直陪著我。”
顧傲霆冷笑了聲,“給錢就好了,沒什麼是錢不能解決的。三年前,如果你沒錢,她也不會嫁給你。這些年,你給了她那麼多錢,還給她們家買了房子,幫她外婆找了腎源,負責所有醫藥費,養活了她們家祖孫三代,已經算仁至義儘。”
顧北弦沉默片刻,說:“人和畜生最大的區彆是,人有感情。”
顧傲霆皺了皺眉頭,“你是男人,男人不能隻沉迷於兒女情長。商海浮浮沉沉,大起大落,兩船同行,要比一舟獨行更保險。和楚家聯姻後,萬一公司出了事,楚家也能伸出援手拉一把。蘇嫿,她能做什麼?”
蘇嫿靜靜薄薄地站在門外,像一株被雷電擊過的繁華落儘的枯樹,心裡難受極了。
內心深處湧動著一股深深的,無力的悲愴感。
是啊,她一個修複古畫的,修得再好,又能幫顧氏集團做什麼呢?
隔行如隔山,她什麼都幫不上。
不過她沒走,想聽聽顧北弦怎麼說。
可是她等了很久很久,都沒聽到他的聲音。
她自嘲地笑了笑。
之前以為他提出離婚,是因為對楚鎖鎖舊情難忘,現在看來,不隻是舊情難忘,還有這一重原因吧。
蘇嫿轉身走了,一抬腿,才發覺兩條腿軟得厲害。
等她扶著牆,好不容易挪到樓下時,書房裡傳來顧北弦的聲音:“抱歉,我做不到。”
可惜,蘇嫿已經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