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浴室裡水聲停了,她推門進屋,拿了浴巾幫顧北弦擦身上的水珠。
他自己擦前麵。
她幫他擦後背夠不到的地方。
看著他精壯的身軀,漂亮的肌肉線條,英氣十足的後背,她鼻子酸溜溜的。
以前看他坐在輪椅上鬱鬱寡歡,天天盼著他能站起來,可是真站起來了,他姑姑和他父親卻覺得她配不上他了。
他們那個自詡上流圈的人,當真是重利輕情,利益高於一切。
擦完,顧北弦穿上睡袍。
係睡衣帶時,蘇嫿用右手,他用左手。
兩人一人扯著睡衣帶一端,一拉一挽就打好了結,配合得天衣無縫。
顧北弦淡笑,“我們倆這叫什麼?”
蘇嫿想了想,偏頭看著他,彎起眼睛,“相濡以沫?”
顧北弦不知想到了什麼,慢半拍回:“對,相濡以沫。”
他垂眸,盯住她彎彎的眉眼,問:“如果三年前,我沒錢,你會嫁給我嗎?”
蘇嫿心裡咯噔一下。
這是顧傲霆今晚對他說的話,他又來問她,一種不祥的預感慢慢爬上心頭。
她語氣故作輕鬆地反問:“怎麼問這麼沒有意義的問題?”
“是挺沒意義的。那換一個,如果我現在沒錢了,你會離開我嗎?”
蘇嫿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我有錢啊,我養你。”
顧北弦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梢,“你有多少錢?”
“一億五千六百萬。”
顧北弦笑了笑,配合她做出吃驚的樣子,“你怎麼有這麼多錢?這些年我給你的錢,你都沒花嗎?”
“我幾乎花不著什麼錢啊。我外婆的醫藥費,你會定期派人打。至於生活費,她每個月有退休金,我媽也有。我每次給我媽錢,她死活都不肯要,讓我自己存著。我平時的吃喝開支,都是你負責。買衣服和化妝品,用你給我的商場購物卡就行了。”
顧北弦摸摸她的頭,“我們家嫿嫿真是個省錢小能手。”
蘇嫿笑得更甜了,“我不隻能省錢,還能賺錢呢。等我手好了,就去工作。你可能不知道,我修複古畫賺得還蠻多的。對了,我們這行,還可以撿漏賺錢。我臨摹的作品以前掛我外公的名字,在港城拍賣會上,最貴的以五十萬的價格成交。如果你沒錢了,以後我就多畫點。”
顧北弦笑意深邃,誇讚道:“我們家嫿嫿這麼棒。”
蘇嫿不禁誇,又說:“我還懂點生財之道。前幾天剛把一億五千萬存了三年定期,和銀行談了8的大額存單利率,三年光利息就有三千多萬呢。”
她捧起他的臉,甜甜地說:“老公,即使你沒錢了,我也可以把你養得很好。”
顧北弦漆黑的眸子亮了亮,似染了星輝,抬手把她按進懷裡,細細親吻她的頭發,低聲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因為你對我們全家都好啊。”
顧北弦眼神略略暗了暗,“隻因為這個?”
蘇嫿覺得他今晚有點矯情,笑道:“那你想讓我怎麼回答啊?”
顧北弦注視著她投落在地上的影子,目光越來越深邃,好半晌,才開口:“你,愛我嗎?”
蘇嫿猛然清醒,臉上的笑容僵住。
愛自然是愛的,可是這種時候,說愛,還有什麼意義呢?
搖搖欲墜的婚姻,再愛,也抵不過現實吧。
她不相信,一句輕飄飄的“愛”,就能改變什麼,到最後,他還是會聽他父親的話。
許久,蘇嫿笑了笑,從他的懷抱裡緩緩退出來,踮起腳尖,輕輕親了親他的下巴,溫柔地說:“我幫你把頭發吹乾,睡覺吧。”
她轉身,從儲物櫃裡拿起吹風機,讓他坐下,熟練地給他吹起頭發來。
聽著吹風機嗡嗡的聲音,聞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顧北弦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她隻肯對他好,卻不愛他。
無論他怎麼做,都取代不了她的阿堯哥。
吹乾頭發,兩人上床。
這次,蘇嫿很快就睡沉了。
後半夜,“轟隆”一聲春雷,從半掩的窗戶鑽進來,蘇嫿登時被吵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朝身邊看了看,空空的。
顧北弦不見了。
忽然想到什麼,蘇嫿猛地一個激靈,一下子醒透了,爬起來,抓起衣服披上,跳下床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