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顧北弦剛燃起的欲氣,澆滅了。
他笑了笑,摸摸她的頭發,“沒事,我們會複婚的。”
好像這種話說多了,願望就一定能實現似的。
蘇嫿心裡泛起一陣細若遊絲的疼,像被螞蟻咬了一口。
她很想抱抱他,終究還是忍住了。
都是成年人了,離婚了就是離婚了,不能視作兒戲。
藕斷絲連的,太難受了。
四十分鐘後。
車子開到京都大酒店。
兩人乘電梯,來到三樓秋月閣。
到門口的時候,顧北弦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拿出手機掃了眼屏幕,對蘇嫿說:“你先進去,我接個電話,是公事。”
蘇嫿點點頭,推開門。
好家夥,一屋子人。
黑壓壓的。
碩大的圓桌前,分彆坐著顧傲霆、周百川、周品品和周占,還有幾個助理模樣的人。
蘇嫿原以為就隻是和顧北弦吃頓便飯。
沒想到來了這麼多人。
她杵在那裡,頭皮有點麻。
屋裡的人也是麵麵相覷,誰都沒想到她會來。
周占是個性子熱絡的,看到她,推了椅子站起來,熱情地打招呼:“蘇神眼,你怎麼來了?”
蘇嫿一怔。
這人也太會給人起綽號了。
上次給沈鳶取名“沈老鷹”。
現在又給她取名“蘇神眼”。
周占很興奮的樣子,向周百川介紹:“爸,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的蘇文邁的外孫女,蘇嫿。上次就是她發現了範寬的《群峰秀嶺圖》,範寬的落款落在鬆針間,不拿放大鏡,都看不到。你說,這眼力勁兒,不是神眼,是什麼?”
顧傲霆握著玻璃瓶的左手緊了緊。
耷拉下眼皮沒吭聲。
蘇嫿不隻是神眼,還是神坑呢。
可把他給坑苦了。
聞言,周百川濁白的眼珠,閃過一絲精光,望著蘇嫿,“小姑娘,聽說你是修複古畫的,還是臨摹高手?”
蘇嫿淺笑道:“是。”
周百川拍拍手邊的位置,“來來來,小姑娘,快過來坐,叔叔有事要跟你商量。”
蘇嫿抬腳,走到他身邊坐下。
周百川拿起茶壺,親自給她倒茶,“範寬的《溪山行旅圖》你知道不?”
蘇嫿伸手去接茶壺,“叔叔我自己來吧,我知道那幅畫。”
推讓間,茶倒滿了。
周百川放下茶壺,笑眯眯地問:“你能臨摹出一模一樣的嗎?”
蘇嫿想了下,說:“能。但那幅畫珍藏在寶島博物館,是鎮館之寶。要臨摹的話,我得去現場看,網上搜到的圖片看不到細節。”
“行,隻要你能臨摹得一模一樣,我給你這個數。”
周百川豎起一根手指頭,“一千萬。”
憑心而論,這個價格給得相當高。
蘇嫿十幾歲的時候,曾臨摹過幾幅古畫,署了外公的名字,拿去港島拍,最貴的才拍了五十萬。
但是範寬的畫作藝術技法,非常特殊。
尤其是“雨點皴”和“積墨”,常人根本學不來。
還得有那種大氣磅礴的氣勢。
這一千萬,不太好賺。
周百川以為她嫌價格給得低,說:“隻要你能畫得一模一樣,我再加五百萬也是可以的,前提得是一模一樣,讓人分辨不出真假來。如果畫得不像,那就隻能給一筆潤筆費了。”
他表麵上是開私人博物館的,實則暗中倒賣文物。
乾這行,不倒賣文物發不了家。
範寬在國外特彆香。
有外國富豪,向他重金求購範寬的《溪山行旅圖》,臨摹品也行。
紙壽千年,絹壽八百。
紙畫壽命最長能撐一千年,很多名畫時間久了,就不好維護了。
所以臨摹品百年後,也會相當有價值。
給蘇嫿一千五百萬,周百川還能賺五百萬。
啥都不用他乾,就動動嘴皮子,何樂而不為?
蘇嫿思索片刻,答應下來,“我可以的,周叔叔。”
顧傲霆就在那裡坐著呢,為了爭口氣,也得答應下來。
想到這裡,蘇嫿抬頭瞥了眼顧傲霆。
這一瞥,就瞥到了他左手握著的透明玻璃瓶子。
那細長的瓶形,正是她前些日子粘到他手上的。
到現在還沒拆下來。
蘇嫿沒忍住,撲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