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望遠鏡,他仔細研究著她的臉,以及她臉上的細微表情。
雖然恨她入骨,卻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優雅淡定,內心強大的女人。
長了一雙和他母親柳忘一模一樣的眼睛。
雙眼皮折痕很深,睫毛很長,瞳孔大而黑,眼神雖疲憊,卻不失底氣。
秦姝上了門口一輛黑色的商務車。
顧謹堯發動車子,緩緩跟上去。
跟蹤什麼的,他最在行了。
想要悄無聲息地除掉一個人,對他來說,也不太難。
隻要給足他時間。
十三年前那場火災,差點要了他的命,直到今天,他還時常做噩夢,夢見那場差點吞噬掉他生命的大火。
烈火炙烤皮膚的痛楚,永生難忘。
接連跟蹤了秦姝三天。
跟到第四天的時候,顧謹堯就找到了合適的下手機會。
秦姝帶助理去郊外的麵料工廠,選擇麵料。
工廠偏僻,人煙稀少。
附近除了幾家大型工廠,就是路邊樹林,以及等著拆遷的舊樓。
顧謹堯把車停到監控盲區,車牌是提前處理過的。
他戴上手套、墨鏡、口罩和棒球帽,從副駕駛上拎起一個銀色的小型保險箱。
下車。
來到附近一處待拆遷的舊樓。
這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房改房。
破舊的外牆上,用紅色油漆淋著大大的“拆”字,裡麵的住戶全都搬走了,樓道裡的玻璃破碎,沒一塊完好的。
顧謹堯爬樓梯,來到頂樓的一家住戶。
從口袋裡取出一根錫條,插入老式的舊防盜門鎖孔裡,三兩下,就把鎖打開了。
蘇嫿開鎖的本事,還是他教的。
進屋,輸入密碼,打開保險櫃。
裡麵是一堆金屬零部件。
他摘掉墨鏡,拿起零部件,手指飛快地組裝起來。
短短時間,就組裝出一架一米長的遠程狙擊槍。
走到窗前,他手持狙擊槍,鎖定目標。
秦姝穿著精致的套裙,從廠房裡走出來,肩背挺得筆直,高跟鞋踩得哢哢響。
顧謹堯把槍口對準她的右手臂,要她的命不至於,但是得廢掉她一條胳膊。
一條胳膊,足以毀掉她的整個設計生涯。
她讓他受了那麼苦,差點要了他的命。
他毀了她下半生的藝術生涯,很公平。
正當他扣動扳機時,手機忽然響了。
顧謹堯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掃了眼,是蘇嫿打來的。
他眼底的戾氣消失了一半,接聽後,堅硬的嗓音,溫聲問:“蘇小姐,有事?”
蘇嫿笑著說:“顧先生,這周末你有空嗎?我和顧北弦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分給我那麼多錢。”
她聲音清甜,像山間最甘甜的山泉,劃過顧謹堯的耳膜。
這一刻,他覺得身上那些惡魔因子,仿佛一下子消失了。
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揚,他也笑著說:“有空。”
“那就這麼說定了,周六晚六點,今朝醉見,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蘇嫿剛要掛電話,顧謹堯忽然發問:“顧北弦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啊,她是個特彆特彆好的人。雖然看外表不太好相處,但是人很善良,特彆尊重我,對我真的很好很好很好,我特彆感激她。”
顧謹堯麵無表情,低嗯一聲。
蘇嫿詫異,“你為什麼忽然問起她來?你們認識?”
“沒什麼,不認識。”顧謹堯把手裡的狙擊槍,緩緩放到了破舊的窗台上。
這一刻,他由撒旦變成了人。
“好,那我掛了啊,再見。”
“再見。”顧謹堯默了默,忽然喊道:“嫿嫿。”
“嗯?”蘇嫿納悶,這稱呼,也太親密了。
“嫿嫿,我是……陸堯。”顧謹堯聲音低沉暗啞,啞得像被砂紙打磨過。
明明很簡單的兩個字,於他來說,卻如千斤般重。
“轟隆!”
猶如平地起驚雷,蘇嫿刹那間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