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佩蘭這才作罷。
快要進登機口時,顧謹堯忽然回眸,看著蘇嫿。
雖然一句話沒說,可眼神裡全是不舍。
這一彆,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於有情人來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單戀亦如此。
蘇佩蘭粗中有細,瞅出來了。
她走上前,伸出手臂,抱住顧謹堯,抱得緊緊的,“小堯子,你和小嫿有緣無分,可惜了。但凡你早回來三年,小嫿嫁的就是你了。”
“媽,彆說了。”蘇嫿急忙製止她。
蘇佩蘭下巴擱在顧謹堯肩膀上,悶聲道:“本來就是,你們倆從小就好,小堯子這麼可靠的一個孩子,配你綽綽有餘。”
“媽……”蘇嫿朝蘇佩蘭使眼色。
保鏢就在身後三米開外。
他們是顧北弦的人,不出半個小時,這些話就會傳到他的耳朵裡。
她不想讓他多想,更不想讓他心裡不舒服。
這一激動,蘇佩蘭抱顧謹堯的時間就長了點,超出了一個正常擁抱的時間。
顧謹堯被她抱得很不自在。
除了母親,他就沒被異性這麼抱過,哪怕是長輩也不自在。
他輕輕拍拍她的肩頭,“阿姨,我該進去了。”
蘇佩蘭這才鬆開他,“代我向你媽和你外婆問好。”
顧謹堯應道:“好。”
最後朝蘇嫿看了一眼,顧謹堯轉身和手下朝登機口走去。
人走了,心卻還係在蘇嫿身上。
目送顧謹堯一行人完全消失,蘇嫿和蘇佩蘭離開機場。
蘇佩蘭嘖嘖稱讚,“男大十八變,小堯子越長越好看。小時候清清瘦瘦的,像根豆芽菜似的,現在長成了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要是嫁給他,鐵定很幸福。我和他媽打小一起長大,你嫁過去也不會受氣。”
蘇嫿輕聲說:“我婆婆對我也很好。”
“也是,除了顧傲霆那個老渾蛋,顧家人都還不錯。對了,你們倆什麼時候複婚?”
蘇嫿揉了揉眉心,“等等吧,等顧傲霆鬆口再說。”
出了機場,一輛黑色限量版加長豪車,赫然停在路口等著他們。
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張冷白英俊的臉。
薄白色陽光下,男人英挺五官,風華難掩。
蘇嫿一驚,隨即喜出望外,快走幾步,來到他車前,“你不是有個重要會議要開嗎?怎麼來機場了?”
顧北弦推開車門,“會議開完了,要去旗下樓盤視察,正好順路,過來接你一程,上車。”
蘇嫿彎腰坐進去。
蘇佩蘭剛要去另一側拉車門。
顧北弦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嶽母,你坐你們的車吧,我不習慣和外人擠一輛車。”
外人?
蘇佩蘭一愣,有種被嫌棄的感覺。
她一拍腦門道:“看我這腦子,忘記還有彆的車了。”
蘇嫿心知肚明。
剛才在機場,她對顧謹堯說的那些話,全傳到顧北弦耳朵裡了。
犯了他的忌諱。
回到鳳起潮鳴。
當晚,蘇嫿和沈鳶同桌吃晚飯。
沈鳶習慣吃飯時,看電視。
她嘴裡塞著飯,拿著遙控器找偶像劇看。
找著找著,沈鳶忽然指著電視機裡的新聞,對蘇嫿說:“嫿姐嫿姐,你快看,失事的飛機好像跟顧謹堯乘坐的是同一架!你下午的時候,讓我幫忙查航班登機時間來著……”
她後麵說的什麼,蘇嫿已經聽不清了。
整個人呆住,一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電視裡的新聞。
是現場直播。
年輕的女記者,拿著話筒,表情冷靜中摻雜悲傷,在直播飛機墜海的新聞。
嘴裡的飯嚼了一半,停止不動,就那樣含在嘴裡,蘇嫿連咽都忘記咽了。
為什麼會這樣?
她和顧謹堯陰陽兩隔十三年,好不容易才相認。
上天為什麼對他如此不公?
晶瑩的淚珠一滴滴地打在手背上,蘇嫿心如刀絞。
手機響了。
蘇嫿一動不動,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之中,不想接電話。
沈鳶幫她接了,是顧北弦打來的。
“顧總,您找嫿姐是嗎?好,我現在讓她接電話。”沈鳶把手機遞到蘇嫿耳邊,“嫿姐,你男人打來的電話。”
“喂?”蘇嫿一開口,聲音就哽咽了。
顧北弦聲音低沉略帶一絲沙啞:“嫿嫿你彆擔心,顧謹堯命硬,肯定不會有事。我已經派專業海上搜救團隊,前去飛機墜海的區域打撈了。飛機墜海要比墜山和墜平地,生還的幾率要大,你往好處想。”
蘇嫿鼻子一酸,萬千思緒齊齊湧上心頭,啞聲說:“謝謝你。”
“你我是夫妻,不必言謝,我不想看你難過。我馬上過去接你,我們連夜趕去那片海域。”
“好。”
半個小時後,顧北弦的車抵達鳳起潮鳴。
蘇嫿出門上車。
一路上腳步虛浮,天塌了一般,是至親之人要失去的那種痛苦。
顧北弦下車,遠遠迎過來,擁住她,薄唇親吻她發絲,“嫿嫿你要堅強。”
蘇嫿內心特彆感動,又覺得愧疚,“你不是很介意他嗎?為什麼這麼幫我?”
“如果他出事,會永遠活在你心中。我寧願他活在你身邊,也不想他活在你心裡。”
還有一個原因,顧北弦永遠都不會告訴蘇嫿。
顧謹堯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這一刻,蘇嫿覺得顧北弦的懷抱從未有過的可靠。
她坐上他的車。
車子一路風馳電掣,朝飛機出事的那片海域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