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硯書病房離開後,顧傲霆上車,來到公司。
先去了顧北弦的辦公室。
父子倆沒必要繞彎子。
顧傲霆直接開門見山道:“我總覺得陸硯書有點怪,他今天問我,如果蘇嫿不是他親生女兒,我還讓你們複婚嗎?無緣無故的,他為什麼要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顧北弦不動聲色道:“因為你以前太勢利了,他不放心。”
“我那是現實,不是勢利,是為你著想。”
“我用不著依附彆人。”
“商海沉浮,瞬息萬變,誰都不能保證會永遠立於不敗之地,居安思危總是好的。有個身家豐厚的嶽父,關鍵時刻能拉你一把,以備東山再起。你還年輕,體會不到這種感覺。”
老生常談的話題,顧北弦不想再聽。
他把手裡的文件放到桌上,修長手指垂於桌麵,眉眼淡然道:“還有其他事?”
“再有十天你爺爺過壽,記得邀請你嶽父。到時人多,你提複婚,當著眾人的麵,他不好拒絕。蘇嫿又聽你爺爺奶奶的話,這麼好的機會不要錯過。快點複婚,兩家生意合作的事,也好早點提上日程。”
顧北弦極淺地勾了勾唇,嘴上沒說什麼,眼底卻儘是嘲諷。
之前百般嫌棄蘇嫿,逼著兩人離婚。
如今為了讓他們複婚,絞儘了腦汁。
這麼難看的吃相,他多少有些瞧不上。
十天後。
顧老爺子壽宴。
當天,顧家老宅,親戚賓客雲集。
陸硯書一身深藍色長大衣,裡麵是深藍色西裝套裝,衣著極正式,一副儒雅倜儻的模樣,出現在顧家老宅。
蘇嫿纖細的身形,筆直地站在他身畔。
穿著月白色羊絨大衣,長發披肩,氣質清雅出塵,宛若落入凡間的仙子。
父女倆容貌氣質太過出眾。
一入客廳,原本熱鬨的人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紛紛朝他們看過去。
顧傲霆熱情地迎上去,握住陸硯書的手不肯鬆,“親家,你來了。”
陸硯書從身後助理手中,接過一個方方正正的禮盒,“這是送給老爺子的壽禮,青玉菊瓣洗式盆象牙水仙,請笑納。”
顧老爺子喜好古董,顧傲霆從小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點。
青玉菊瓣洗式盆象牙水仙,是清代乾隆年間的古董。
雕象牙為根,白玉為花,黃玉為心,取“芝仙祝壽”之意。
此盆景風格清雅,盆中景致芽葉挺拔,玉花明秀,價格不菲。
顧傲霆雙手接過來,臉上堆滿笑,“你人來就好了,還帶什麼禮物?”
陸硯書斯文一笑,“應該的,老爺子待小嫿不薄。”
把壽禮交給手下人登記名單並妥善保管,顧傲霆帶領陸硯書和蘇嫿,來到眾賓客前。
他笑容滿麵,朗聲向大家介紹:“這位是我親家,陸硯書,小嫿的父親。”
這是顧傲霆第一次向眾人介紹蘇嫿的家人。
蘇佩蘭從沒享受過這個待遇。
蘇嫿心裡就挺悲哀。
如果不是和陸硯書相認,她和她的家人,都不配出現在顧傲霆嘴裡。
陸硯書是知名畫家,又是陸氏集團第二大股東,在京都頗有名氣。
這個圈子裡的人,普遍的拜高踩低,現實得很。
眾人紛紛誇讚他和蘇嫿,誇他不好誇,就改口誇蘇嫿了,誇她長得漂亮,氣質好。
眾位都是人精似的人物,誇小輩,長輩臉上更有光彩。
你一言我一言,簡直要把蘇嫿誇上天了。
陸硯書唇角含笑,笑得溫文爾雅。
顧傲霆也聽得麵上有光,哈哈一笑說:“我這個兒媳婦,要人有人,要才有才,樣樣都拿得出手,跟我們家北弦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十分般配。”
全然忘記他以前有多嫌棄蘇嫿了。
秦姝被他這副前後矛盾的模樣,膈應得都坐不住了,起身出去了。
老太太也是聽得直翻白眼。
顧南音則不停地撇嘴,受不了自家親爹這副牆頭草的模樣,但是對陸硯書,她是極滿意的。
因為他是蘇嫿的父親。
那一身尊貴儒雅的氣勢,玉樹臨風的,比她親爹要多好有多好。
這一刻,顧南音特彆想把自家爹地給換了,換成陸硯書這種溫文儒雅的謙謙君子。
顧北弦也是聽不下去了,對蘇嫿說:“站累了吧,快帶嶽父找個地方坐。”
顧傲霆急忙朝顧北弦使眼色,意思是:讓他等會兒讓奶奶幫忙勸勸,複婚的事。
還未等顧北弦開口,顧老太太就朝蘇嫿招手了,“嫿兒啊,快到奶奶身邊來坐。”
蘇嫿乖巧地走到她身邊坐下。
老太太拉起她的手,說了幾句後便直奔主題:“趁著這麼好的日子,你們倆抽個空,把證領了吧。”
蘇嫿拒絕得了顧傲霆,卻拒絕不了奶奶。
奶奶那麼疼愛她,嗬護她。
對上她期盼的眼神,蘇嫿實在不忍心讓她失望,鄭重地點點頭,笑道:“好,聽奶奶的,我們複婚。”
老太太開心極了,不停地拍著她的手背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角漸漸濕潤。
不勝唏噓。
這倆人一路走來,有多不容易,老太太心裡最清楚。
坐在人群後麵的顧凜,冷眼旁觀這一切,唇角揚起一抹譏誚的笑。
想複婚?
做夢吧。
等顧傲霆離開客廳,去迎接客人時,顧凜悄悄跟出去,一路尾隨他。
當他繞過假山時,顧凜出聲喊道:“爸,我有事要說。”
顧傲霆停住腳步,轉頭看向他,“什麼事?”
顧凜雙手插兜,意味深長道:“陸家是挺好,隻是蘇嫿這個父親突然冒出來,你不覺得蹊蹺嗎?”
顧傲霆眼皮跳了一下,“什麼意思?”
顧凜皮笑肉不笑,“有時候,事情做得太真了,就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