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忘的母親,就是顧謹堯的外婆。
蘇嫿小時候,和他們一家是鄰居,曾多次承蒙老太太的照顧。
之前就想去探望,被顧謹堯婉拒了。
這次柳忘提出來,蘇嫿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便答應下來。
掛電話後,她對顧北弦簡單說了下。
顧北弦聽聞,抿唇不語,生死是大事,不讓蘇嫿去,顯得他不近情理。
讓她去吧,那是顧謹堯的地盤,柳忘又是個性情多變的。
誰知這一去,會不會發生什麼變故?
沉思許久,顧北弦做出讓步,“去可以,帶上南音吧,她現在在我媽那邊上班,時間自由。”
蘇嫿想了想,“南音和顧謹堯他們不熟,去了肯定不自在,我還是帶我媽去吧。”
顧北弦頓了頓,“也好。”
蘇嫿給蘇佩蘭打了個電話,把事情簡單一說。
蘇佩蘭連聲答應。
蘇嫿離開顧氏集團,回鳳起潮鳴收拾行李。
次日一早。
蘇嫿和蘇佩蘭帶著保鏢,飛往加州。
抵達機場後,柳忘早就派人在機場等著了。
中年男司機手舉超大的接機牌,上寫:歡迎蘇嫿!
母女二人和保鏢們上了他的車,來到柳忘和顧崢嶸府上。
柳忘率傭人等在大門口。
看到蘇嫿和蘇佩蘭,她紅了眼圈,快步上前,一把抱住蘇嫿,聲音哽咽:“謝謝你小嫿,謝謝你能來。”
上次顧謹堯空難之事,蘇嫿對她印象不太好,便疏離地說:“阿姨,彆客氣,奶奶病重,我們來看她是應該的。”
抱完蘇嫿,柳忘又去抱蘇佩蘭。
兩人打小就認識,這一相見,久彆重逢,各種情緒湧上心頭。
頗有點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感覺。
柳忘把母女倆和保鏢們安頓下來。
吃了飯,稍作休息,蘇嫿提出要去醫院看顧謹堯的外婆。
柳忘帶她們來到醫院。
老太太住在腫瘤科。
去病房的路上,柳忘抹著眼淚告訴蘇嫿,老太太查出胃癌時,醫生說晚期了,沒治了,讓回家好吃好喝地等著。
可是身為家人,誰又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等死呢,就把她送來醫院治療。
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蘇嫿聽得心情沉重。
一入住院部,她渾身莫名發寒。
這裡堪稱人間地獄。
各式各樣的癌症病人,被病痛折磨得虛弱不堪,眼神絕望,頭發掉光。
痛苦的哀吟聲,聽得人膽戰心驚。
窗戶加了鐵欄杆,防止有人疼得受不了自殺。
老太太被病痛折磨得皮包骨頭,臉色蠟黃,一頭銀發掉得沒剩幾根了,眼睛空洞無力,呼吸虛弱。
整個人說不出的憔悴。
就像風中的殘燭一樣,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看著她,蘇嫿情不自禁地想起去世的外婆,和同樣因為胃癌去世的外公。
心頓時揪起來,生生的疼。
她拉著老太太枯瘦的手,心裡酸溜溜的,喉嚨發澀,喊道:“奶奶。”
老太太無力地拍拍她的手,喃喃道:“好孩子,好孩子。”
因為胃癌和服藥,她嘴裡一股子腥腐難聞的氣味。
蘇嫿鼻子發酸,特彆難過,想說點安慰她的話,可這種時候,什麼安慰的話,都是徒勞。
連一向快人快語的蘇佩蘭,此時也是閉口不語。
老太太定定地看著蘇嫿,咧開嘴虛弱地笑了笑,“沒想到,還能活著,看到你們。”
一說話,就有點上不來氣。
蘇嫿很想幫她撫撫胸口,順順氣。
可是老太太太虛弱了,她都不敢碰她,忙說:“奶奶,您彆說話了,累。”
老太太咳嗽幾聲,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以後,彆叫我奶奶了,就跟著阿堯,喊我外婆吧。”
蘇嫿略一遲疑,輕聲喊道:“外婆。”
老太太重重地“哎”了一聲,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奇異的光彩。
“吱!”
病房門被推開。
走進來一個穿著黑色便裝的男人,身材高大,寸短的頭發,眉眼英氣,眼神堅硬。
是顧謹堯。
看到蘇嫿,他神色一滯,驚喜湧上心頭,想說點開心的話,又覺得不妥。
他壓抑住驚喜,用平淡的語氣問:“你們怎麼來了?”
蘇嫿意外,“你不知道我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