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苟延殘喘。
一個月後。
已經入冬。
楚硯儒穿著保暖的深灰色羊絨大衣,戴著黑色呢帽,來到精神病院。
經過花園時,看到護士正陪著華琴婉在曬太陽。
她氣色比上次見時,又好了很多。
人也有點正常人的樣子了。
哪怕容顏老去,飽經磨難,可她身上那種清雅溫婉的氣質仍在。
她微微一笑的樣子,讓他想起她年輕時,曾是那麼美好的一個女人。
華棋柔生野種,他能理解,因為她本就騷。
一個連姐夫都勾引的女人,骨子裡透著不安分。
可是華琴婉,他是真的沒想到,連她也能做出那種蠅營狗苟的事。
她曾是那麼美好端莊的一個人。
楚硯儒靜默地站在遠處,目光複雜地望著她。
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男人,能讓冰清玉潔的華琴婉,做出婚內出軌的事?
一定是當時他和華棋柔搞到一起,讓她太失望了,才做出這種報複他的事吧?
十多分鐘內。
華琴婉曬好太陽了,由護士陪著往病房裡返。
經過楚硯儒時,她好像沒看到他似的,旁若無人地往前走。
“琴婉!”楚硯儒終於忍不住叫住她。
華琴婉這才緩緩回頭看向他,很漠然地問:“有事?”
原本隻是想來看看她,看看她為何有那麼大的反差。
眼下見她是清醒的,楚硯儒就想問問,“那個男人是誰?”
華琴婉微微眯起眼睛,“什麼男人?”
楚硯儒揣在大衣兜裡的手用力攥緊,“蘇嫿的親生父親。”
華琴婉眼珠動了一下,微微垂下,盯著地麵,“我不知道。”
簡簡單單四個字,聽在楚硯儒耳朵裡,卻猶如一聲晴天霹靂!
“轟隆!”
他腦子一片空白,怔在原地。
過了幾秒鐘,楚硯儒開始笑起來。
笑容夾雜諷刺,自嘲,刀刃一樣刻薄。
“我還以為你比我高尚多少,原來跟我是一樣的貨色,都管不住下半身。”這麼刻薄無恥的話說出來,連楚硯儒自己都覺得驚訝。
華琴婉也笑了。
笑得很冷,攙雜嘲諷。
“當年墨沉查出白血病,所有人都配不上型,骨髓庫裡也沒有合適的,我急得吃不下,睡不著,憂心如焚。你在做什麼?你要麼在酒桌上,要麼在華棋柔的床上!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你有什麼資格,啊?”
華琴婉咬牙切齒怒吼,秀美滄桑的大眼睛一瞬間充血,情緒暴躁如雷。
吼得楚硯儒一下子心虛起來。
他氣勢弱了三分,“你當時說要生二胎救墨沉,我要跟你生,你又不肯,非要做試管嬰兒,我也配合了。可你搞出個野種,算怎麼一回事?”
華琴婉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忽然,她哈哈大笑起來,指著楚硯儒的鼻子,“你有病!”
楚硯儒一頭黑線,“你才有病!我這人生平最討厭被人背叛,沒想到你和華棋柔是一樣的貨色!華琴婉,你真讓我失望!”
“華棋柔?華棋柔!”華琴婉突然魔怔了似的不停地念叨起來,“華棋柔!華棋柔!華棋柔!”
越念越快,越念越快。
突然她抬起手抱著頭,整個身子縮成一團。
牙齒咬得咯咯響。
護士急忙跑過來,“琴婉阿姨,您沒事吧?”
華琴婉一把推開她,就朝楚硯儒跑過去,伸手就去抓他的臉扯他的衣服,“抓死你!華棋柔,我要抓死你!”
楚硯儒沒防備,下巴一下子被她抓出幾道長長的口子,呢帽也掉了。
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氣,急忙去推她。
華琴婉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口咬下去,咬得十分用力。
登時就咬出了血。
楚硯儒疼得渾身直發抖,想抽抽不出來,“鬆開!你快鬆開我的手!”
可是瘋勁兒上來的華琴婉哪裡肯鬆?
她咬得更加用力了,恨不得把他的手背咬穿。
楚硯儒疼得全身直冒冷汗,眼冒金星,後悔沒讓司機一起跟過來。
他剛要去掐她的脖子,讓她鬆開。
後腦勺上忽然挨了重重一拳,疼得他差點暈過去。
一扭頭,恍惚間看到是陸硯書來了。
陸硯書狠狠瞪他一眼,彎腰抱住發瘋的華琴婉,溫柔地摸摸她的臉,“琴婉,鬆開,咱不咬他,臟。聽話啊,鬆開,他的手太臟了。”
許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
華琴婉緩緩鬆開楚硯儒的手。
楚硯儒右手已經被咬得血肉模糊,皮肉外翻,直冒鮮血,深深的一排牙印烙在上麵。
疼得他都快站不穩了。
他扭頭就走,得快點去找醫生處理傷口。
陸硯書從大衣口袋裡拿出潔白的手帕,仔細地幫華琴婉揩掉嘴上的血跡,溫聲哄道:“他走了,彆生氣了啊,他已經滾了。”
華琴婉一動不動,靠在他懷裡,任由他擦。
過了很久很久,她慢慢蠕動嘴唇說:“我沒出軌,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