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一大清早。
蘇嫿拎著保溫桶來到醫院,保溫桶裡是她讓柳嫂特意煲的人參雞湯,還做了幾樣清粥小菜。
楚硯儒人在重症監護室裡,沒出來。
楚墨沉坐在走廊長椅上,閉著眼睛睡著了。
蘇嫿不忍心叫醒他,就安靜地坐在旁邊陪著他。
他黑色的睫毛底下有層淡淡的陰影,是熬夜所致。
濃眉間擰起細細的褶皺,睡著了都展不開。
蘇嫿很想伸手幫他撫平。
忽聽一陣嬌滴滴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哥!哥!聽說爸爸受傷了!傷得重不重?我來看看他!”
緊接著一陣清脆的高跟鞋聲,哢噠哢噠地響起來。
楚墨沉眉頭蹙起,緩緩睜開眼睛,煩躁地看向噪音來源。
隻見楚鎖鎖捧著一束鮮花,急匆匆地跑過來。
驟然被吵醒,楚墨沉語氣有些不耐煩,“你來乾什麼?”
楚鎖鎖委屈,“我來看看爸爸啊。”
楚墨沉聲音冷沉,“你爸是烏錘,裡麵躺著的姓楚,跟你沒半點關係。”
楚鎖鎖眼淚快要溢出來了,“雖然爸爸不是我親生父親,可他養大了我。養恩大於生恩,他受傷了,我來看看他是應該的。”
楚墨沉眼底閃過一絲譏誚。
他剛要開口。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道清清脆脆的聲音,“三斤半鴨子兩斤半的頭,就剩嘴了。需要你捐肝的時候,你跑得比兔子還快。手裡沒錢了,又來認爹!你這個斷了脊梁骨的癩皮狗!唯利是圖!唯錢是爹!”
是顧南音來了。
楚鎖鎖本來堆著笑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
她扭頭瞪著顧南音,“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楚墨沉站起來,居高臨下地對楚鎖鎖說:“這裡不受歡迎的是你!走!”
楚鎖鎖委屈得嘴唇撅得老高,卻不肯走。
楚墨沉懶得再搭理她。
他目光溫柔,看向顧南音,“不是不讓你來的嗎?怎麼又來了?”
顧南音舉了舉手裡的保溫桶,“怕你餓著,我讓廚師做了吃的。”
掃一眼蘇嫿手裡的保溫桶,“我跟我嫂子想一塊去了。”
蘇嫿笑,“讓我哥吃你帶來的吧,你的香。”
顧南音也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走到楚墨沉身邊坐下,打開保溫桶,用小碗盛出湯和粥,拿湯勺喂他。
楚墨沉伸手去接湯勺,“我自己來。”
顧南音不讓,“我來,好不容易逮著個機會可以照顧你,來,張嘴,啊。”
楚墨沉聽話地張開嘴,吃下。
蘇嫿沒想到從小被寵到大的顧南音,還蠻會照顧人的。
替哥哥開心。
剛吃了沒兩口,楚墨沉的手機響了。
是公事。
這會兒到上班時間了。
這個電話接完,又來一個,一個接一個。
蘇嫿猜著公司裡可能是聽到楚硯儒出車禍了,開始亂了。
楚墨沉乾脆拿著手機,走在窗前,操著一口專業術語指揮手下人做事。
忙到沒時間吃飯。
顧南音就一手端碗,一手拿湯勺,時不時地喂他一口。
她身形嬌小,楚墨沉身材高大。
她要不停地踮著腳,才能喂到他嘴邊。
楚墨沉很快就意識到了。
他微微彎腰,方便她喂。
兩個人,男的高大英俊,女的嬌俏甜美。
畫麵看起來又養眼,又恩愛。
不時引人注目。
被冷落了的楚鎖鎖,忽然提高嗓門,衝重症監控到的門喊道:“爸爸啊爸爸,我是你的小福星,我一走,你就出事了。等你醒了,讓我回家吧,我在你身邊時,你從來沒出過事。”
蘇嫿嫌她聒噪,“怎麼沒出事了?肝衰竭差點要了他的命,不是事?”
楚鎖鎖噎得說不出話來。
吭哧半天。
她憋出幾句話,“他年輕時就得了肝硬化,肝硬化轉成肝衰竭,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爸出事,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帶來的。自從沾上你,他又是肝衰竭又是車禍。我外公也是,要是沒遇到你,他也不會得白血病!”
蘇嫿沒想到楚鎖鎖這麼能無理取鬨。
就這張破嘴,能活到今天,簡直是奇跡。
要不是有楚硯儒護著,估計早被人打死了。
“來人,把烏小姐攆走!”身後忽然傳來顧北弦冷淡的聲音。
緊接著兩個保鏢走過來,一邊一個,架著楚鎖鎖的胳膊,把她架出去了。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楚鎖鎖掙紮著衝保鏢喊道。
顧北弦吩咐保鏢:“她嘴癢,找個地方幫她好好解解癢。”
“好的,顧總。”
保鏢把楚鎖鎖架到地下停車場,找了個監控死角,照著她的嘴,甩了好幾個耳光,才肯放過她。
很疼。
楚鎖鎖疼哭了。
她緩了好一會兒,拿口罩戴到臉上,偷偷摸摸來到護士站,找到護士,問清楚楚硯儒的情況,又留下電話,讓人醒了,打電話通知她。
離開醫院。
楚鎖鎖回到住的地方。
是華天壽留給華棋柔的那套房子。
一百來平方,兩室兩廳。
還要和華棋柔、烏錘擠在一起住。
楚硯儒已經懶得關他們倆了,給放了出來。
住慣了豪華大彆墅的楚鎖鎖,實在接受不了現狀。
一進門,華棋柔問:“你臉怎麼了?”
楚鎖鎖揉揉被打腫的臉,嫌丟人,不直說,撒謊道:“對醫院空氣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