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凜站起來,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口吻對烏鎖鎖說:“給你一周時間考慮,考慮好後給我打電話。”
扔下這句話,他轉身就走。
怕他敷衍自己,烏鎖鎖慌忙站起來,咬牙道:“不用考慮了,我現在就答應你!”
顧凜腳步停下,頗為意外。
提這個條件,不過是想逼烏鎖鎖自動提出打胎。
沒想到她居然選擇保孩子。
那麼自私的一個人,挺難得。
顧凜倒回來,重新坐下。
他扯起左邊嘴角,看著烏鎖鎖,似笑非笑,“烏小姐,我勸你三思。不要孩子,你在牢裡也就待個幾年。出來後,憑你的容貌和討好男人的本事,騙個老實人嫁了,好好過日子,還是可以的。要孩子的話,你就沒命了。命都沒了,你可就徹底玩完了。”
烏鎖鎖手指用力掐著大腿,“要孩子,我要孩子,我死了不要緊,孩子是無辜的。”
顧凜陰惻惻一笑,“孩子出生那天,你自我了斷,到時我們簽協議,不許耍滑頭。”
“嗯嗯嗯。”烏鎖鎖點頭如搗蒜,“我答應你,我答應你。”
“那就等我消息吧。”
“謝謝你,阿凜哥,你可要說話算話啊,不許騙我。”烏鎖鎖可憐巴巴地瞅著他。
那眼神,濕濕的,黏黏糊糊,像隻被主人拋棄了的小奶狗。
顧凜心裡突然生出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很淡地掃她一眼,起身離開。
關門的時候,他看到烏鎖鎖杵在原地,頭垂得低低的,都快埋進胸口了。
染成茶色的頭發,因為幾天疏於打理,毛茸茸的。
穿著黃馬甲的身體,瘦削得可憐。
肩膀很大幅度地抽搐著。
她在哭。
不是表演,是真哭,壓抑地哭。
顧凜少有的,起了一絲惻隱之心,有點可憐她。
啪地關上門。
顧凜搖了搖頭,心想,果然不能和一個女人相處時間太長。
處長了,心容易軟。
從第一次睡烏鎖鎖起,到現在,滿打滿算,竟然有兩年多了。
除了初戀女友,他還從未和一個女人處過這麼長時間。
最多的,也不過一兩個月,其他都是一夜一換,夜拋的那種。
離開拘留所。
顧凜上車。
司機發動車子。
顧凜打開車窗,點燃一根煙吸起來。
下雨了,秋風吹進來。
陰冷。
不知怎麼的,顧凜想起了初戀女友。
那是個溫溫柔柔的姑娘,真的超級溫柔,又細心,又溫暖。
當時他在國外讀高中,雖然身邊傭人保鏢不少,可他還是覺得孤獨。
而初戀,溫柔了他孤獨的歲月。
她姓溫,叫溫嫋。
是當地華人,家裡開個中餐館。
飯館雖然規模不大,做的東西卻很好吃,他偶爾去吃了一次後,就喜歡上了,菜炒得比傭人炒得有靈魂。
溫嫋放了學,會在飯館裡幫忙端盤子。
可能因為她名字裡也帶個嫋字,和母親名字一樣,也可能當時他太孤獨了,對她產生了好感。
一來二去,就確立了關係。
在他讀大一那年,兩人偷吃了禁果。
年輕的身體隻要開了葷,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因為貪戀情事,做得太頻繁,溫嫋不小心懷孕了,她父母讓他娶她。
娶自然是不能娶的。
於顧凜來說,戀愛是一回事,真要娶妻,得娶個對自己以後有幫助的。
他暗示身邊的人,把這事傳到顧傲霆耳朵裡。
沒多久,顧傲霆帶人飛過來,強迫他們分手。
不知顧傲霆怎麼和溫嫋的家人談的,他們一家最後同意了。
沒想到,打胎的時候,溫嫋卻死了。
因為醫生操作不當,子宮穿孔,導致大出血。
顧家賠了他們家很大一筆錢。
有時候,顧凜會暗暗慶幸。
像他這種身份和地位,不可能娶一個飯館老板的女兒為妻。
有時候,他又恨顧傲霆,恨他沒處理好這件事。
他不想讓溫嫋死的,隻是不想娶她而已。
畢竟是他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
她的身體很軟,很暖,從內到外都是暖暖的。
從那之後,顧凜就得了一種怪病,拚命地從女人身上尋找那種溫暖,卻再也找不到。
原來,有的人,真心隻能付出去一次。
顧凜自嘲地笑了笑。
居然因為一個烏鎖鎖,想起了這麼多。
可能因為她可憐的模樣,和溫嫋當初同他分手時的模樣,差不多吧。
一根煙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