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個地方吧。”
顧北弦微微蹙眉,“去哪?”
顧傲霆捏捏眉心,“去見你外公外婆。”
顧北弦一頓,“您老要是想不開,自己下去見就好了,何必拉上我?我活得好好的,事業順利,妻子溫柔,妹妹快要出嫁了,親哥也找回來了。這麼好的日子,再活五百年都不膩。”
顧傲霆咳一聲,“我跟你也有代溝了嗎?”
“三年一個代溝,咱倆隔著十個。”
“我跟阿凜就沒有,我說什麼,他都懂。”
“那是因為他成天研究您,住在您肚子裡。”
“不跟你扯了,陪我去你外公外婆的墓地。”
顧北弦一怔,“不年不節的,又不是清明掃墓,大晚上的,突然去我外公外婆墓前做什麼?”
“去就是了,自然有我的用意。”
五十分鐘後。
兩人在保鏢的簇擁下,來到位於城郊的秦家墓地。
秦家祖輩葬在這裡。
墓園門口有專門的守墓人。
大冬天的,冷風涼颼颼的,直往人脖子裡鑽。
月亮隱在雲層後麵,星星也消失不見。
墓地路燈燈光,是冷的,慘白慘白的,透著一股子陰氣,和平時馬路上的路燈不一樣。
遠處是黑沉沉的山和樹林,不時傳來莫名其妙的嗚咽聲,像鬼哭,又像狼嚎。
哪怕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保鏢,也情不自禁地打個哆嗦。
顧北弦和顧傲霆來到秦家二老的墓前。
顧傲霆把路上買的花,放到嶽母墓前。
又從保鏢手中接過茅台,擰開瓶蓋,灑到嶽父墓前。
顧北弦則給二老燒了紙錢。
做完這一切,顧傲霆對著二老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三個躬,啞聲說:“嶽父,嶽母,我來看望您二老了。”
回答他的隻有冷風的嗚咽聲。
顧傲霆看向墓碑上鑲嵌著的嶽父照片,目光悲沉,“您老臨終前,托我照顧好小姝,照管好您的家業。您的家業我守住了,可是小姝一直不肯原諒我,拒絕接受我的照顧,一心隻想跟我離婚。”
顧北弦想說他兩句,但見他神色凝重悲痛。
不像是虛情假意。
倒像是真心實意了。
便靜靜地佇立在那裡,陪著他。
隻聽顧傲霆又說:“嶽父,嶽母,您二老能給指條明路,告訴我,怎樣才能讓小姝原諒我嗎?我是真不想離婚。”
這話問了也是白問。
秦家二老是不可能從墓裡爬出來,給他指條明路的。
顧北弦有心想告訴他,您問外公外婆,還不如問我呢。
但是這話,他不能說,說了是對外公外婆的不尊。
隻能站在冷風裡,默默地聽著顧傲霆對著墓碑,絮絮叨叨。
以前顧北弦一直都覺得顧傲霆像山一般高大,寬闊,厚實。
可這一刻,他覺得他並不像他想象得那麼無堅不摧。
至少在秦姝這裡,他一直都是脆弱的。
兩人在墓地前站了大半個小時,才離開。
經過墓園時,顧傲霆讓助理給守墓的人,塞了厚厚一遝錢,交待他們看管好秦家的墓。
臨上車前。
顧北弦拍拍顧傲霆的手臂,“剛才你應該跪在我外公外婆墓前,嚎啕大哭。我幫你錄個視頻,傳給我媽。說不定我媽一感動,就原諒你了。”
顧傲霆翻了他一眼,“你怎麼不早說?”
“你會聽?”
顧傲霆搖搖頭,“下次我多喝點,說不定可以。”
“下次你叫我哥吧,他力氣大,萬一你喝醉了,發酒瘋,他能製住你。”
顧傲霆打了個冷顫,“算了吧,還是你更合適。”
顧北弦轉身要上車,被顧傲霆抓住,“陪我再去個地方。”
“哪裡?”
“去藺嫋嫋的墓。”
顧北弦眉頭一抬,“您可真不拿我當外人。”
“你不懂,這是一種手段,平衡你和阿凜的關係。來你外公外婆墓前,是我想來的。去藺嫋嫋的墓前,是做給藺家人看的。管理一個公司,除了要有經商能力,還要學會平衡手下人的關係。小到治家,大到治國,中到治公司,都離不開‘平衡’二字。”
“說白了,就是要一碗水端平唄。”
“是,你坐我的車,我有話要跟你說。”
二人上車。
司機發動車子,朝藺嫋嫋的墓園開去。
顧傲霆按下按鈕,降下擋板。
他對顧北弦說:“以後你要接手公司,不隻要平衡你和阿凜的關係,還要平衡你這一派和他那一派的關係。”
顧北弦眸子微微眯起,捕捉到個重要信息,“讓我接手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