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手忽然伸過來,遞過來一條餐巾,“兒媳婦,給。”
是顧傲霆的手。
蘇嫿哭笑不得。
一個長輩,卻做這些事。
太難為他了。
蘇嫿接過餐巾,“謝謝。”
吃了會兒,蘇嫿端起咖啡,剛要喝。
顧傲霆的手又伸過來,“咖啡該涼了,我給你換一杯吧。”
他站起來,就要去換。
蘇嫿忙道:“不用,不涼,能喝的。”
所有人都察覺出顧傲霆不對勁了。
這不隻是好了,這是討好。
還不是一般的討好,簡直是卑微了。
關鍵他平時那麼傲慢,那麼高高在上,卑微也隻對秦姝一個人。
如今卻對蘇嫿。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陸硯書意味深長地瞟了顧傲霆一眼,直覺裡麵有貓膩。
蘇嫿輕輕碰了碰顧北弦的手臂。
顧北弦抬頭望著顧傲霆,不動聲色地說:“坐下吃飯吧,你這樣反而讓蘇嫿不自在。”
顧傲霆神色一滯。
這才意識到自己做得有點過了。
顧傲霆忙收斂起情緒,哈哈笑道:“抱歉啊,兒媳婦,讓你不自在了。你能找回來,爸爸太開心了,一開心,就有點激動。”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他這不單單是激動了。
是有鬼。
蘇嫿心裡直犯嘀咕,“爸,您老是不是缺錢了?想把您給我的那些錢,要回去?”
顧傲霆連連擺手,“沒,爸爸最不缺的就是錢。”
蘇嫿想了想,“那您老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嗎?比如腎啊肝啊心啊什麼的。”
顧傲霆有點生氣,“才沒有!你彆把我和楚硯儒相提並論。我平時很注意養生,除了血壓有點高,其他零部件都很健康。”
蘇嫿納悶,“那您這是?”
“你是我兒媳婦,是我的家人,和親閨女一樣,我對你好很正常。”
聽聽,這話說得多排場。
要是沒有前幾年那些事,蘇嫿就信了。
她低下頭吃飯,心裡越發起疑。
直覺顧傲霆有什麼事瞞著她,且是很大的事。
吃完飯,蘇嫿回房間,繼續睡覺。
休息好後,晚上要返程。
顧北弦走進顧傲霆的房間,“你沒必要那麼做,和平常一樣就行。蘇嫿心思敏銳,你做過頭了,她會察覺出來。如果我的病能治好,就不告訴她了,省得她擔心。實在治不好,再考慮下一步。”
顧傲霆解開領口的扣子,“我怕她以後知道你得病,不要你了,提前對她好點。這樣等以後她知道了,就不好意思離開你了。”
“不會,之前我坐在輪椅上,她都對我不離不棄。”
“那時她家裡一窮二白,現在她是陸硯書的女兒,身份不一樣了。”
顧北弦沉默了。
許久之後,他才開口:“如果病情惡化,控製不住,留她在身邊,是拖累她。”
顧傲霆眼眶發澀,“會治好的,一定能治好,我還等著你治好了,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呢。”
忽然意識到說錯話。
顧傲霆忙改口:“不生了,不生了,你倆快快樂樂就好。要什麼孩子?孩子多了累贅,你看爸爸,五個孩子,被你媽念叨了一輩子。一碗水怎麼端,都端不平。”
他把要求一降再降。
顧北弦抿唇不語,心思深重。
當天晚上。
一行人坐上顧傲霆的私人飛機,返回國內。
顧北弦借著去公司的名義,去看醫生。
醫生還是二十幾年前給他治病的那個醫生。
當年意氣風發,四十出頭,現在已經六十多歲了,是退休返聘回來的。
詳細交談後,醫生進行評估。
最後定治療方案,藥物治療結合心理治療。
老醫生給顧北弦開了藥,有碳酸鋰、拉莫三嗪、丙戊酸鹽、利培酮等。
交待一些注意事項後,顧北弦離開醫院。
沒去公司,也沒回家,去了他名下的另一套彆墅。
公司那邊,顧北弦暫時請了一個月的假。
對外稱是婚假。
隻有顧傲霆和顧北弦知道,是病假。
得知顧北弦請假,顧凜敲開顧傲霆的門,“爸,北弦請一個月的假,時間不短。他手頭上的工作,我幫他做吧,之前他幫過我。”
顧傲霆撩起眼皮看了他一會兒,“不用,讓阿野進公司。”
顧凜急了,“他?他隻懂盜墓,會做生意嗎?”
“阿野很聰明,我會手把手地教他。用不了多久,北弦就會回來。”
顧傲霆垂下眼皮,像是說給顧凜聽,又像說給自己聽,“北弦一定會回來的,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