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驚險到驚喜,顧北弦情緒失控,抓得蘇嫿手都痛了。
見她眉心微皺,顧北弦急忙鬆開。
他直起腰,看向醫生,“我太太她……”
產科主任摘下臉上的口罩,“顧太太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子宮也沒切。搶救得及時,儘可能把所有傷害都降到了最低。好好住院治療,等以後出院了一定要按時來複查。”
聞言,顧北弦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落了地。
過了年,蘇嫿也才二十七歲。
切掉子宮,對她來說,無疑是個致命打擊。
顧北弦向醫生道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太太,非常感謝!”
“應該的,這是我們份內的工作。”產科主任抬手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心有餘悸。
當時各種進口藥都給蘇嫿用上了,卻一直止不住血。
隻能切子宮保命。
手術都安排上了,蘇嫿卻奇跡般地止血了,子宮開始收縮,血壓回升,心跳漸漸恢複正常。
鬼門關裡撿回來一條命。
光血就輸了2800,幸好血庫裡ab血型充足。
但凡有一個步驟不到位,這條命就沒了。
很快,蘇嫿被推回產房。
顧北弦和三個醫護人員一起,小心翼翼地把她從手術推車上,抱到床上。
其他人員手腳麻利地安置各種儀器。
蘇嫿躺在床上,臉上戴著氧氣罩,手上帶著留置針頭,身上還掛著兩個袋子,一個尿袋,一個腹腔袋。
因為冷汗流得太多,頭發濕成一綹綹的,黏在額角。
臉色依舊蒼白憔悴。
顧北弦垂眸看著她,心疼得無以複加。
自打她懷孕起,站久了怕她腿疼,坐久了,怕她腰疼,在外麵待久了,怕她被太陽曬得皮疼。
平時對她那般小心嗬護。
生個孩子,卻把她糟蹋成這副樣子。
顧北弦喊柳嫂打來一盆熱水。
他拿毛巾蘸了,小心地幫蘇嫿擦額頭的冷汗,又把她的手擦洗乾淨。
蘇嫿臉上罩著氧氣麵罩不方便說話,眼睛四處看,像在尋找什麼。
顧北弦猜出來了。
他起身把醫用嬰兒床推過來。
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懷裡,坐下,給蘇嫿看。
孩子睡著了,眼睛閉著,眼皮上有很深的雙眼皮折痕,睫毛卻短得看不出。
蘇嫿心情複雜。
因為這麼個小東西,自己差點丟了一條命。
可是也正因為掛念這個小東西,掛念顧北弦,掛念父母和養母,她才從鬼門關裡跑回來。
顧北弦以為她嫌孩子醜,忙說:“孩子剛出生都不好看,長長就帥氣了。你看南音現在多漂亮,剛出生時,尖腦袋,餅子臉,塌鼻梁,臉紅得像猴子屁股,醜得我都沒法看。那時年紀小,不懂事,非得讓醫生給我換個妹妹,鬨了很大的笑話。”
蘇嫿心說,拿命換來的。
愛都來不及,怎麼會嫌他醜?
她看向顧北弦,吃力地問:“你,沒事吧?”
顧北弦揚起唇角,刻意笑出個燦爛的笑,“孩子出生了,老婆也搶救回來了,雙喜臨門,我開心都來不及,怎麼會有事?”
蘇嫿懸著的心落回肚子裡。
從有意識起,就擔心顧北弦。
生怕他受刺激犯病。
蘇嫿用帶插著針頭的手,輕輕摸了摸嬰兒的手背,又握了握顧北弦的大手,費力地說:“我,睡,會兒。”
“睡吧,孩子有我們,你放心。”
蘇嫿嗯一聲,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顧北弦把孩子放回嬰兒床,交給柳嫂照顧。
他坐在床邊,幫蘇嫿整理好頭發,拿自己掌心幫她暖冰涼的手。
又讓人把室溫調得稍微高一點。
秦姝進屋,走到顧北弦麵前,輕輕拍拍他的肩膀,“彆怕,沒事了。”
顧北弦點點頭。
顧傲霆遞給他一個小袋子,“兒子,你的藥我讓阿野回家給你取來了。來,吃點飯,吃完飯,把藥吃了。”
顧北弦微微搖頭,“我沒事。”
“彆硬撐,你這個病得按時吃飯按時吃藥,不能熬夜。吃完,你去酒店睡一覺,這裡交給我。”
顧北弦頭也不回,“我真吃不下,沒胃口,也睡不著。”
顧傲霆眸色幽沉,深深瞅他幾眼。
他轉身去餐桌上,把飯端過來,拿勺子挖了一勺米飯,遞到顧北弦唇邊,“兒子,求你了,多少吃一口吧。”
他嗓音沙啞,透著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