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她羊水栓塞,命懸一線,他差點魂飛魄散。
蘇嫿於他來說,不是普通的男女關係,是那種不是親人勝似親人的關係。
是放在心裡二十多年,拿命保護過的人。
是他童年的光,是他的精神支柱。
是他心上碗口大的疤。
顧謹堯抬手捏了捏發澀的眼眶。
手機忽然響了。
顧謹堯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
是顧北弦發來的短信:上來吧,我在窗口看到你了。
顧謹堯撣了撣頭發上的雪,上樓。
敲門進屋。
顧謹堯瞅一眼蘇嫿,見她麵色蒼白,臉上罩著氧氣罩。
他心如錐刺。
怕顧北弦多心,顧謹堯迅速收回視線,道:“你彆多想,我有雲瑾了,就是過來看看。”
顧北弦笑,“沒多想。”
顧謹堯忽然抬起手,一把抱住他,沉默地抱著。
抱得很沉,很用力。
雖然他一字未說,可是顧北弦懂他的心思。
他想抱的,不是他,是蘇嫿。
不過顧北弦已經不介意了,心裡一絲波瀾都沒有。
事到如今,他早就明白顧謹堯對蘇嫿,是超越尋常男女的感情,不能用世俗的眼光看待。
漫長的擁抱過後,顧謹堯鬆開顧北弦,“照顧好她。”
顧北弦點點頭。
顧謹堯轉身離開,全程未對蘇嫿說一個字。
等他走了,顧北弦在自己褲兜裡發現了一個紅包。
拆開,裡麵是一張卡。
卡上寫了密碼。
不用猜也知道,是顧謹堯剛才塞進他兜裡的。
顧北弦微微搖頭,這小子!
顧謹堯乘電梯下樓,回眸,朝蘇嫿產房方向又看了一眼,是很深的一眼。
他轉身,大步朝停車場走去。
雪越下越大了。
地上白茫茫一片,車上也落滿了雪。
顧謹堯遠遠看到自己的車旁,站著一抹身影。
那身影細細長長,穿白色羽絨服,手裡撐著一把天青色的大傘。
走近了,看清是雲瑾。
顧謹堯納悶,“你怎麼在這裡?”
雲瑾微微一笑,“聽說蘇嫿生了,想上去看看她,覺得時間不對,等明天上午再去看吧。正好看到你的車,就在這裡等你了。”
顧謹堯抿了抿唇,“送你回去。”
雲瑾忽然扔掉手裡的傘,一把抱住他。
顧謹堯沒動,任由她抱著,也沒回抱她。
雲瑾默默地抱了兩三分鐘,失落地鬆開。
顧謹堯拉開車門,“上車吧。”
雲瑾抬手要幫他撣頭上的雪。
顧謹堯微微偏頭,避開了。
雲瑾的手舉在半空中,過了兩秒鐘才收回來。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傘,折起來,坐到副駕駛上。
顧謹堯自己撣掉了頭上的雪。
上車,沉默地發動車子。
把雲瑾送到家門口。
顧謹堯停好車道:“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不是故意針對你,抱歉。”
雲瑾微微垂下眼睫,“沒事,我能理解。”
顧謹堯看向前方,“是不是很辛苦?”
雲瑾笑,“其實你也很辛苦。你努力想愛上我,卻發現很難。你對我應該是不討厭,或者喜歡,但也僅僅是喜歡。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喜歡這個詞,太單調、太明快、太年輕幼稚。你是受過重傷的人,經曆過滄海桑田。你曾經拿命愛過一個人,很難再愛上我。”
顧謹堯想說,我對蘇嫿不是單純的男女之愛。
又覺得說出來,像渣男言論。
他動了動嘴唇,“我需要時間。”
雲瑾誇張地笑了,“我們去年夏天認識,到現在大半年了。我所有招數用儘,卻始終走不進你心裡。我忽然覺得,好累。”
顧謹堯緩緩閉上眸子。
雲瑾沉默許久,開口:“我們分手吧。”
顧謹堯心裡像被針刺了一下。
他抬手按住胸口。
雲瑾最後看了他一眼,推開車門,下車。
隔著車窗,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顧謹堯覺得心裡有種很奇怪的感覺,特彆難受,像什麼東西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