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飯。
奶奶帶著秦姝、蘇嫿和小逸風去暖房賞花。
顧北弦則找到顧傲霆,把鹿巍之事告訴他。
顧傲霆思忖幾秒,“再加派些人手吧,一定要把鹿巍找回來。時間耽擱越久,他出事的幾率就越大。他要真因為此事丟了性命,鹿寧和阿野的感情會受影響。”
“好,我明天再找些道上的人過去。”
顧傲霆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也怪我,不該重金懸賞藺魁。我推測,鹿巍是衝著那三千萬起去的。之前他都是找彆人去,這次卻親自動身。要是為著那麼點小錢,丟了性命,我都不知該怎麼彌補他們家人好了。我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虧欠人家。”
顧北弦拍拍他的手臂,“不是你的錯,他動身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會有危險。”
顧傲霆歎了口氣,“這個鹿老頭,但凡野心彆那麼大,就衝鹿寧,我都不會虧待他。”
顧北弦淡聲道:“沒有但凡。但凡藺家人野心沒那麼大,就衝顧凜,你也不會虧待他們。人就是這樣,你給他一百萬,他想要一千萬,你給他一千萬,他又想要一億、十億、百億,甚至千億,永遠沒有知足的時候。人心不足,蛇吞象。”
聽到“顧凜”二字,顧傲霆不吭聲了。
又是想念阿堯的一天。
想念他的懷抱。
大年初七這天。
顧北弦接到華天壽的電話,“北弦啊,我感冒了,發燒咳嗽,心跳不穩,喘不上來氣,很難受,你幫我找個醫生來看看吧。”
顧北弦剛想說“我派人送你去醫院”。
轉念一想,他家裡有司機有車,要去醫院,就直接去了,不會給他打電話。
顧北弦極淡一笑。
不愧是人精,這就開始扮上了。
顧北弦道:“好的,外公,我馬上找醫生去看你。”
華天壽咳嗽幾聲,“好。”
顧北弦打電話找了個很熟且靠得的醫生,趕去華府。
接下來,在醫生的配合下,華天壽的“病情”越來越嚴重。
高燒不退,咳嗽不止,甚至咳出了血。
半夜起床上廁所時,又摔了一跤。
等老管家第二天清早發現時,華天壽呼吸已經“停了”,身體都僵硬了,眼睛緊緊閉著,直愣愣地躺在衛生間門口。
事發太突然,聞訊趕來的傭人們頓時驚慌錯亂。
老管家事先就知情,並未太過慌張。
人“沒了”,自然要辦喪事。
老管家指揮傭人們去買壽衣,準備棺材,發喪等。
壽衣買來,老管家親自給“華天壽”清洗身體,幫他換衣服,和其他人一起將人抬放進棺材裡。
當然,躺進棺材裡的人,已經不是真的華天壽了。
是一具經過蘇嫿妙手偽裝過的屍體。
臉、頭發、胡須,甚至連臉上的皺紋,都和華天壽一模一樣。
屍體是警方那邊提供的,身形和華天壽很像。
足以以假亂真。
當得知這一計劃時,蘇嫿是震驚的,惱怒的,很想打顧北弦。
但計劃進行到了一半,為了大局,她隻能硬著頭皮配合。
真正的華天壽也在夜深人靜時,被顧北弦派人接走了。
一切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屍體在靈堂停放三天,蘇嫿、華琴婉和楚墨沉輪番來守靈,皆表現出很沉痛的模樣。
除了知情人,沒人知道華天壽是假死。
小顧胤縮在牆角,盯著棺材,怔怔發愣,不哭也不鬨。
眾人隻當他年幼不懂事,叮囑保姆看好他。
屍體火化完,要下葬。
葬到華家祖墳。
北方的初春,仍舊很冷。
下葬這天,天色陰沉沉的,北風呼呼刮著的人臉,像刀割一樣。
因為是假死,沒通知太多人,隻來了相對親近的一些人。
喪葬人員抬棺入土。
舉行完祭奠儀式後,他們將土填好。
氣氛擺在這裡。
明知是戲,蘇嫿和華琴婉還是淚如雨下。
喪葬人員要用水泥和磚石將墳墓封起來時,忽然一道瘦小的人影從人縫裡鑽進來。
是小顧胤。
小顧胤伸出細瘦的小手不停地去扒拉土,邊扒拉邊哭喊道:“曾外公,曾外公啊,你回來!你說過不會離開我的,你騙人,連你也不要我了。嗚嗚嗚,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我恨你們!”
他哭得撕心裂肺。
才三歲的小孩子,卻什麼都懂。
他的樣子著實可憐,眾人都不忍心將他拉開。
沒多大會兒,小顧胤就將自己搞成了一個小泥人兒。
事發前,華天壽怕他難過,提前告訴過他,他要消失一段時間,以後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