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顧逸風說:“我搬去新房子住些日子,那邊清靜。這邊人太多了,吵吵嚷嚷的,影響我休息。”
顧逸風想一下,“行,我陪你一起去。”
“你該去上學了,彆耽誤功課,馬上就要考試了。”
“那讓我小姨去。”
“你小姨也該回英國讀書了,等她放假吧,讓柳嫂跟著我就行。”
“好吧。”
顧逸風叫來車,把墨鶴和柳嫂送過去。
接下來,墨鶴的白頭發越長越多,沒幾天幾乎全白。
儘管天天喝各種補湯,可墨鶴的氣色卻越來越差,有種虛不受補的感覺,運功也不頂用,身上的筋脈仿佛被堵住了。
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狀況。
如果師父還活著就好了。
他老人家會告訴他,該怎麼辦。
可惜,沒有如果。
墨鶴黑眸沉沉,死死盯著浴室的鏡子。
鏡子裡那張臉,像盛開的鮮花過了最旺盛的日子,開始走向枯萎,憔悴得近乎陌生。
墨鶴心涼了大半截。
怎麼會這樣?
他俯身撿起地上不知何時掉落的一縷白發,握在手心,手指涼到指尖。
本來就比陸恩琦大十二歲,如今頭發又全白,頭發白完,該衰老了吧?
如果他不再年輕,不再英俊。
陸恩琦那火熱的性子,還會喜歡他嗎?
微微仰起下頷,閉上眸子,墨鶴腦子裡回響著陸恩琦甜甜的聲音。
從小到大,她喜歡的,都是他的高和帥,喜歡他強大的身手,喜歡他三十多歲依舊不老的容顏。
墨鶴抬手摸摸自己蒼白得仿佛褪色的臉,一顆心全碎完了。
從來就沒怕過的人,頭一次害起怕來。
怕陸恩琦看到他這副容顏,會露出失望的神情,會不再喜歡他。
那比中槍還難受。
長這麼大,墨鶴少有的如此在意自己的外貌。
怕柳嫂看到會多嘴,他找了個帽子,戴到頭上,將頭發全塞進帽子裡。
回到臥室。
墨鶴枯枯立在窗前,凝望遠處陸家的彆墅,心思萬千。
以前看那彆墅,唇角會忍不住揚起,心底一片柔軟,如今卻籠上了悲涼的底色。
手機突然響了。
在這靜謐的室內,顯得尤為刺耳。
墨鶴拿起手機,是陸恩琦打來的。
墨鶴的心咚咚跳起來,有種類似窒息的感覺,怕失去,更怕不得不失去,怕被嫌棄,被拋棄。
過了幾秒,墨鶴才接通。
陸恩琦說:“鶴鶴哥哥,我想去陪你。”
墨鶴心裡有事,語氣便敷衍了幾分,“我要休息,你來我沒法休息。”
“我很乖,不會打擾你。”
“我要運功療養,你來會分我的心,容易走火入魔。”
陸恩琦沒見過現實中的走火入魔,但看過電視劇裡的,忙說:“那好吧,等你療養好了,給我打電話。”
“嗯。”
“我愛你。”
往常墨鶴都會說“我也愛你”,或者在心裡說,這次卻少有的沒回應。
他輕輕掛斷電話。
次日一早。
柳嫂煲好湯,上來敲墨鶴臥室的門,恭敬又慈愛地說:“墨公子,湯煲好了,給您端上來,還是您下樓吃?”
沒人回應。
柳嫂連說了三遍,還是沒人應。
柳嫂納悶極了,輕輕推開門。
臥室裡沒人,床上被褥疊放得整整齊齊,室內纖塵不染。
柳嫂又去敲衛生間的門,衛生間裡也沒人。
柳嫂把整個房間全找遍了,都沒有墨鶴的身影,打他手機,關機。
最後柳嫂在床頭櫃上發現一封信。
是給顧逸風的。
情急之下,柳嫂顧不得那麼多,急忙將信拆開。
白色紙上用漂亮的楷書寫著:逸風,我走了,去找個地方休養。告訴你小姨,讓她勿念,如果三年內我回不來,讓她彆等了。
落筆:墨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