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薑小嬋的眼睛睜開一條縫,氣若遊絲地說。
“我想試戴一下……你的蝴蝶手串……”
薑大喜不傻,這要求明顯超出了照顧病人的範疇。她懷疑薑小嬋已經沒事了,在這兒裝暈呢。
她委屈地看向孟雪梅。
媽媽沒有主持公道,反倒幫著薑小嬋:“大喜,你把手串借妹妹戴一下吧。那手串是你爸爸從大師那邊求來的,保平安的,說不定鎮一鎮你妹身上的病氣。”
“好吧。”
大喜不情不願地摘下了寶貝手串,套在了妹妹的手腕上。
“薑小嬋,隻許你戴一晚上哦,等你的中暑好了,馬上還給我。”
“嗯嗯。”薑小嬋哼哼了兩聲,當做回應。
手腕沉甸甸的,薑小嬋把手縮回被子,偷偷摳了好幾下手串上的南瓜珠。
原來中暑就可以為所欲為呢!
從小,薑小嬋是個健康寶寶,沒怎麼生過病,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特殊的優待。向來,會被這樣對待的人隻有薑大喜。她見過爸爸媽媽不睡覺地守在姐姐床邊;很晚了帶姐姐出門看病,把她丟在家裡;姐姐打個噴嚏,喘氣稍不順暢,爸媽都如臨大敵。
這是薑小嬋第一次聽到“中暑”這種病,很新鮮。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難受,卻又不是難受到無法忍受的程度。
心裡的快樂明顯比身體的痛苦多。
看來,中暑是件大好事啊,單純的薑小嬋給它下了定義。
戴著蝴蝶手串睡著之前,薑小嬋暗自發誓。
——以後,要常常中暑,像完成暑假作業那樣規律。
——每年夏天,若不中暑,誓不罷休。
理智漸漸飄遠。
沒吃到她心心念念的醬油麵,薑小嬋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
烈日高照,樹上的蟬吱哇叫,風吹得樹葉沙沙響。
一切都很平和,直到,家門口傳來惱人的敲門聲。
薑小嬋用被子蒙住頭。
“叩叩,叩叩。”敲門的人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腦袋重得像灌了鉛塊,薑小嬋煩躁極了,猛地從床鋪坐起身。
腕上的手串掛住了床架,她沒有發覺。
打了個哈欠,薑小嬋習慣性地揉揉眼睛。
不經意地這一抬手,一勾,一扯,本就質量堪憂的手串承受不住壓力,“嘩啦”一聲,徹底地散架。
異常的響動讓睡眼惺忪的薑小嬋強行開了機。
隻覺手上一鬆,她低頭,手串的南瓜珠已經掉得到處都是了。
薑小嬋的第一反應是:完了。要是薑大喜看見這一幕,非得把她大卸八塊。
慌慌張張爬下床,她手忙腳亂地撿起珠子。
“叩叩叩。”門口的人十分有耐心,還沒有放棄。
“煩死啦!煩死啦!”薑小嬋憋著一肚子怨氣,鞋都沒穿,往樓下跑。
爸爸媽媽和薑大喜都不在家,來的肯定是來找他們的人。薑小嬋打算開門後,直接把人轟走,再上樓慢慢收集珠子。
門打開。
外麵站著來給薑大喜講暑假作業的林嘉。
他挎著黑色單肩包,嘴裡嚼著口香糖,脖子上掛著耳機。
冷清的桃花眼瞥向門後的薑小嬋,他瞬間皺緊眉頭,她穿著粉色的小豬睡衣,頭發亂得像雞窩。
造型不羈的薑小嬋才是被嚇傻的那個。
連自己能關門都忘了,看見林嘉的那一刻,她立刻想起了先前做的壞事,心虛到雙手冒汗,雙腿抖抖發顫。
“咚,咚——”
在她手心裡捏著的珠子,掉了一顆下來。
滾啊滾,圓圓的南瓜珠滾到他的鞋邊,穩穩地停住。
林嘉彎腰,將那顆珠子撿了起來。
薑小嬋心想,還有機會編兩句糊弄過去,他應該不能一眼看出來這是什麼啦。
誰知他一開口便擊垮了她。
“你把你姐的手串弄壞了?”
“……”
五雷轟頂,薑小嬋失去了語言。
捏著珠子的他衝她涼涼一笑,烏漆漆的雙眸既漂亮又滲人,好像要揪住她的小尾巴,剝了她的皮。
“不、不關你的事,吧。”薑小嬋哆哆嗦嗦,強裝鎮定。
他點點頭,接著說。
“前天,你是不是在我家的餐館玩食物,用魚骨頭罵我是豬?”
嗚嗚。
這下,是真完了。
薑小嬋好可憐。
她好怕,被他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