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枯老的心臟仿佛又鮮活了起來,被死死抑製住。
南清麵對他,十分不自在。
真的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注意到了她脖頸上戴著的項鏈,那是梁家的東西。
小的時候他覺得項鏈好看,問梁媛要過。
梁媛說這本來就是他的東西隻不過在替他保管。
她還說,這項鏈是要送給他未來妻子的。
是父親送給他和妻子的禮物。
他沒忍住,詢問她項鏈的事情。
她隻是回答,這是梁媽媽送的。
她的樣子,似乎絲毫不知道項鏈的寓意。
梁時蔚心裡苦澀,卻也有些高興。
因為她的脖頸上戴著象征著他妻子的東西。
有時候,梁時蔚會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一邊拚命驅趕,又試圖抓住一分一毫。
門被鎖上時,他在心裡期望維修工可以來得再慢一些。
門被打開時,他失落歎息時間過得太快了。
他看著她跑向陸承舟。
這是他們此生的最後一次見麵。
他和林殊一起去了德國,帶走了那隻貓。
他們找到一個偏僻的村子,隻給家裡發過一條訊息,便默契地不再聯係了。
他時常抱著那隻貓坐在院子裡發呆,漸漸失去了所有的樂趣。
貓怕冷,通常沒一會便從他身上跳下去,進屋裡去。
雪白的院子裡隻剩下他一個人。
白雪落在他的頭上。
他恍惚自己也白發了一回。
林殊從外麵回來,把他身上的白雪拍掉。
她總是先皺著眉頭說他不愛惜身體,又轉成笑臉說起自己白日裡的經曆。
這些天,她和街坊鄰居都混熟了,有時還會帶好吃的回來。
梁時蔚會附和著笑笑,但一般不願意回屋。
他更留戀於外麵的生活。
林殊便在屋前堆了雪人,把雪人打扮得很漂亮。
再後來啊,他越來越容易疲倦,不愛走動。
他們也從村子搬到了城裡離醫院更近的地方。
他的日子,已經開始倒計時了。
插在身上的管子越來越多,卻感受不到疼痛了。
偶爾清醒時,他開口的第一句話都是貓在哪?
林殊的聲音離耳邊很近,又仿佛很遠。
他聽不清了。
林殊曾經問過他,會不會為這一切而後悔,如果最後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南清,他會不會更開心一些。
答案是不會,會。
如果最後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南清,就沒有辦法這麼痛快地死去了。
南清,要一輩子開心快樂才行。
他最後的記憶是高三那年的足球賽,看著她和林殊打鬨,心臟卻越來越難受,再也強撐不住昏過去,昏迷前拚命抓住她的手臂,卻怎麼樣也抓不住了。
享年二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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