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報告書?”
她讀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太對。
“這是什麼申請嗎?”
搞得和投標似的。
帶翼蛇黏黏糊糊地繞過來,將腦袋貼到她手邊讓她摸。
她一邊摸蛇一邊說:“物種保藏庫今天來了一批人。”
那些身影穿著長袍,戴著頭頂簇有藍色結晶石的麵具,四處測量的模樣似乎在考察地形。
希德含糊地告訴她,那些是從恩希斯城請來的魔法工匠。但被問及他們具體是來乾什麼的時,火焰騎士卻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好像這件事是什麼秘密似的。
梅瑟莫說,那些工匠是來建傳送門的。
她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為什麼要建傳送門?”
兩人對視片刻,她“啊”了一聲,表情忽然亮起來。
她期待地問:“青藍海岸?”
梅瑟莫沒有否認。
紅發金眸的半神看了她一會兒。
他用寬大的手掌攏住她的臉,覆有薄繭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麵頰。
梅瑟莫將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他垂下眼簾,他的眼睫和他的發色一樣,都是火焰一般的紅色,顯得非常獨特。
“你似乎很高興。”
她側了側臉,將臉頰往他的掌心裡貼得更深。
“嗯,”她說,“我很高興。”
梅瑟莫的神情中有什麼東西柔軟下來。
紅發的半神低下頭,兩人鼻尖的軟骨碰在一起,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仿佛被那笑聲吸引,情不自禁地咬了咬她的唇瓣。
喉嚨微顫,他似乎不想將她嚇跑了,動作克製地啄吻著她的唇角和下頜,讓她慢慢在他懷裡放鬆下來。
她本來就很放鬆。手指鬆鬆抓著猩紅的鬥篷,她仰起臉,任梅瑟莫捧著她的麵頰,在她柔軟的頸項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吻。
那感覺就像在寒冷的天氣裡泡在熱水浴裡一樣,舒服得她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嗯,”她迷迷糊糊地說,“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她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但被親到耳後的部位時,她忍不住在他懷裡動了動,發出微小的喘氣聲。
……在這方麵確實是蛇啊。
表麵上冷冰冰的,平時倒是看不出來。
她抓住烈焰般蜷曲的發絲,終於想起被自己忘記的是什麼事了:“……我下午還有課。”
休息時間有限,她不抓緊時間吃午飯,下午就要餓著肚子去上課了。
呼吸一頓,梅瑟莫從她頸間抬起頭。壁爐的火光照在他臉上,勾勒出他蒼白瘦削的五官。金色的豎瞳隱在陰影裡,紅發的半神表情晦暗,沒有立刻起身。
他仿佛貪戀著她的體溫,像蛇一樣蜷伏在她胸口,手臂依然緊緊纏在她腰上。
她有些動搖,但還是用勸哄的語氣道:
“我們有很多時間。”
所以不急於一時。
不管是今天晚上,還是以後,他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多到她都有點擔心自己以後如果冷卻下來了怎麼辦。
她如同捧著火種,希望它慢慢燃燒,保持得長長久久,不要被忽如其來的寒風撲滅。
但是梅瑟莫不一樣。他沒有和她一樣的顧慮,在千年的時間中保持感情不變對他來說好像不算什麼,根本就不是難題。在他體內燃燒的火種,永遠不會熄滅。
她想,這就是半神和人類的區彆嗎?
一開始,她以為膩在一起的那幾天就夠了,後來發現她似乎錯估了梅瑟莫的需求。
他不是那幾天渴求非常強烈,而是鬆開了某個禁製後,長期都會處於相同的狀態,甚至因為之前長久的壓抑而反彈得特彆強烈。
看起來灰白冰冷的餘燼,摸上去的時候才會發現燙得驚人。
帶翼蛇蹭了蹭她的臉頰,這次輪到她憑著鋼鐵般的意誌將它推開,然後從梅瑟莫的腿上坐了起來。
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過一會兒,她又得回去了。
她整理了一下頭發和外袍,正要起身。
“……等等。”
從會議廳回到物種保藏庫的路上會經過外牆的城垣,城垣上雖然有火盆架,室外依然寒冷,風也特彆凜冽。
梅瑟莫朝她張開手,掌心攤開向上。
也不知他做了什麼,周圍的空氣波動起來。暗紅色的火焰燃起的刹那,滾滾熱浪撲麵而來,他身後的壁爐瞬間黯然失色。
那蛇一般的烈焰在他掌中搖曳燃燒,從一開始的膨脹奪目,逐漸被他壓縮至燈盞的大小。
“出去的時候,你可以帶著它。”
她有些詫異地望著那團火焰,沒想到他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她……用來取暖?
那生自他體內的火焰好似有靈性,梅瑟莫放下手後,它依然飄浮在半空。
梅瑟莫聲音微啞:“你若是不喜,也不必勉強……”
那蛇形的暗紅火焰,如同擁有自我意識一般朝她貼了過來。
她伸出手,那團火焰並沒有在她掌中停留。
梅瑟莫止住聲音。兩人眼睜睜地看著那團暗紅色的火焰沒入她的胸口,在她心臟的位置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