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散夥飯喝得酩酊大醉,將此生不複相見的苦澀灌入喉頭。
有的人上崗第一天食堂排隊搶不到飯,臉皮超厚蹭隔壁部門同事的菜呼呼大吃。
有的人——“說的就是你,鬆田陣平!”
淺早由衣拚命奪回她的餐盤:“和女孩子搶飯吃,這是一個有人性的男人能乾出來的事嗎?”
“是,以及再讓我吃口。”鬆田陣平埋頭扒飯,“餓死了,一大早出外勤。”
淺早由衣氣得牙齒發癢,萩原研二隻知道在旁邊笑:“哎呀,真沒想到小由衣來了搜查一課,降穀瞞我們瞞得好苦。”
“我是說他那天怎麼來來回回重複強調了那麼多遍讓我們看著你點。”鬆田陣平咀嚼淺早由衣排隊才買到的雞肉丸子,感慨道,“責任重大啊。”
淺早由衣:你看著我的方式就是吃光我的飯嗎?
好餓,她要告狀,她要上達天聽!
淺早由衣生了會兒氣,又實在好奇:“爆破組有那麼忙嗎?第一天報到的新人不該忙前忙後給前輩買咖啡打印文件被使喚得團團轉麼?”
“你以為這裡是哪兒?”鬆田陣平給了淺早由衣一個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眼神,“這裡可是東京。”
街上沒有食屍鬼滿地跑你就偷著樂吧。
東京平均每三個下水道生長一枚炸彈,地麵上的東京居民寵辱不驚,依舊我行我素穿著爆炸就是藝術的文化衫走來走去。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剛做完自我介紹就被前輩帶著跑外勤,一大早穿著防護服鑽下水道,餓到腹部空鳴。
“小由衣呢?”萩原研二問,“搜查一課可不清閒。”
炸彈起碼是有本事有門路的罪犯才能玩到手的稀罕物,殺人案的門檻低多了,一根魚線闖天下。
凶手:是魚線!我加了魚線!
“目暮警官好忙。”淺早由衣說,“我懷疑全東京的偵探都存了目暮警官的號碼,一會兒這裡發現一具屍體,一會兒那裡有珠寶失竊,目暮警官像顆陀螺到處打轉。”
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三十多年,想想就眼前一黑又一黑。
目暮警官著實是個憨厚的好人,他體諒淺早由衣第一天來,讓她留在辦公室看卷宗。
“全是陳年疑案。”淺早由衣終於奪回她的餐盤,珍惜地咀嚼每粒米,“目暮警官讓我先看著,有線索就告訴他。”
陳年疑案哪裡是新人警察能偵破的,目暮警官隻是想讓淺早由衣逐漸適應搜查一課的工作罷了。
“那你找到什麼線索了嗎?”鬆田陣平很感興趣地問。
淺早由衣扒飯的動作不停,表情自然地說:“正在努力中。”
假的,許多案件她看一眼就知道凶手是誰。
卷宗十二卷,卷卷有琴名。
大哥,她唯一的哥,真是哪哪都有你啊。
淺早由衣看了一上午卷宗,她看的不是陳年疑案,是琴酒工作日誌。
薄荷酒:家人們誰懂啊,琴酒從我的全世界路過。
“說起來,我還看到了一個眼熟的案子。”淺早由衣用勺子舀味增湯裡的豆腐吃,“警校生上野友江被害案。”
豆腐軟嫩,抿在舌尖化開,淺早由衣喜歡今天味增湯的調味,端起來吹了吹碗沿,小口小口地喝。
傾斜的湯碗擋住她小半張臉,也讓萩原研二和鬆田陣平看不清她的表情。
“既然是疑案,凶手還沒被抓到。”鬆田陣平嘖了一聲,“警校裡的內鬼也不知道是誰。”
“目暮警官他們查到了什麼?”萩原研二關心地問,“比如說凶手的動機。”
“這個嘛,查到一點點。”淺早由衣歪了歪頭,“好像是上野友江私下裡參與某些黑色地帶的生意,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滅了口。”
“他或許以為躲在警察學校能逃過一劫。”
“居然是這樣。”萩原研二搖頭,“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鬆田陣平跟著搖頭:“這就叫人麵獸心。”
“心口不一。”
“衣冠禽獸。”
“虛情假意。”
“惺惺作態。”
“停!”淺早由衣緊急叫停,“彆罵了彆罵了。”
她汗流浹背。
萩原研二從口袋裡翻出手帕遞過去,挺納悶:“今天不熱啊。”
十月的風涼颼颼的,孩子怎麼出汗了呢?
淺早由衣:不敢吱聲jg
好驚心動魄的一頓午飯,這才是她在警視廳上班第一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