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熱的鐵鏽味湧上舌根,肺部像拉壞的風箱呼哧作響,赫赫的喘氣聲仿佛喉嚨裡卡著一團濃痰,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早知道平日裡該堅持鍛煉……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隻要能跑出這條巷子……
“啊!”
子彈射穿他的小腿肚,富態的中年男人慘叫一聲摔在地上,又硬生生憑著強烈的求生欲爬起來,拖著斷腿繼續逃。
一天前他還坐在奢侈的老板椅上,滿足地抽雪茄,每分鐘都有源源不斷的金錢流入口袋。
一天後他倉皇出逃,像喪家之犬一樣被堵在陰暗的巷子裡到處追攆,絕望爬滿麵龐。
“要是、要是不貪就好了……”悔意讓富態男人心絞痛,他好想跪下來朝追殺他的人磕頭求饒,他願意從此隻當組織一條狗,隻要能饒他一命!
隻是奢望罷了,那群人連當狗的機會都不會給他,富態男人早就知道黑衣組織有多殘忍冷血。
他的長相普普通通,但若是有熟悉商場的人在這裡,必然會大吃一驚:“社長先生,你怎麼淪落到這般狼狽的地步了?”
當年他白手起家,正當競爭贏不過對手,攀上了黑衣組織的高枝。幾十年來,他賺的每一分錢都有組織的份。
現在他年紀大了,想把自己洗白上岸,又害怕黑衣組織不放過他,私底下悄悄收集了組織的情報。
最讓中年男人恐懼的是,他還沒做到拿情報威脅組織這一步,組織派來的殺手已經提前一步等候在他回家的路上。
“想想看,快想想看有什麼能救我一命,我這腦子你快想辦法啊!”富態男人痛擊他的腦殼。
好歹是當社長的人,腦子不是外麵一層酥皮裡麵全是脂肪,他想到了辦法。
“我知道很多組織的情報!一定有你們需要的!哪怕之後讓我坐牢也沒關係,隻要能讓我活下來!”
“請想辦法救救我!請一定要救救我!”
富態男人掛斷電話,咬牙拖著斷腿繼續跑。
誰能想到,他之前還因被公安查賬煩惱不已,幾度想把這個號碼拉黑,如今卻成為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富態男人相信公安會嘗試救他的,他手裡的情報還算有價值。
男人衝出小巷,一瘸一拐地逃進商場的安全通道。
“嘖,目標丟失。”
伏特加放下望遠鏡,不滿地說。
“怎麼辦,要進商場捉捕嗎?”金發黑皮的青年冷靜地問。
“不行,商場人太多了。”伏特加眯著眼說,“我們等他出來。”
子彈貫穿了目標的小腿肚,即使他改頭換麵易容離開,身體的缺陷也必然露出破綻。
“一露頭就殺了他。”伏特加狠厲地說。
竟敢私下收集組織的情報,和叛徒有什麼區彆,他要代表大哥消滅你!
伏特加放了幾句狠話,挑剔地看向他身邊這個名為安室透的新人。
伏特加要先給自己正一下名:他的工作真的不隻有開車。
還有開直升飛機、開潛水艇、開拖拉機、開小電驢,他是非常全麵的司機。
伏特加:不對!你才是司機,你全家都是司機!
他可是有代號的正式成員,平日裡很忙的,給大哥開車隻是因為大哥信重他罷了。
伏特加:我可以隨便開大哥的保時捷,其他人做得到嗎?
尤其是某人,琴酒連方向盤都不給她摸。
伏特加並非時時刻刻和琴酒綁定,譬如今天,他是被大哥放生的野生伏特加。
野生伏特加給自己的定位是人狠話很多的武鬥派,按照文武雙全乾活不累的原則,他可以帶上一個情報人員一起加班。
可供他挑選的人不太多。
貝爾摩德,想都不要想,誰加班拖領導下水,伏特加是這麼沒情商的人嗎?
某個和他同為琴酒門下小弟的人,大半年沒在組織露過麵。
伏特加思來想去,新人安室透竟是第一人選。
首先,他是新人,伏特加自信能夠輕鬆拿捏,指哪打哪。
其次,他是新人,伏特加可以隨意壓榨,一通電話喊來加班。
最後,他是新人,伏特加以老帶新,儘顯酒廠員工暖心互助的人文關懷。
伏特加:“我們之間還有一份冷笑話的緣分在呢,跟哥乾,虧待不了你。”
降穀零——現在要叫他安室透,微笑道:“嗬嗬。”
酒廠的黑暗體現在方方麵麵,職場霸淩是他們的文化特色之一,不爽不要來臥底。
“我接個電話。”安室透晃晃手機。
和從來不尊重任何人隱私的琴酒不同,伏特加沒有疑神疑鬼看見路邊一條狗都疑心是來臥底的警犬的毛病。
他隨意擺擺手:“去吧,我盯著。”
安室透走到一邊,接通電話。
“想辦法保住任務目標。”公安聯絡人壓低聲音,“他手裡的情報很有價值。”
安室透這才知道組織要滅口任務目標的原因,伏特加什麼都沒告訴他。
據他的觀察,伏特加不是嘴巴很緊的那類人,唯一的解釋是他距離被組織正式成員接納還有很遠的距離。
代號,必須要得到代號,才會被他們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