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蒙蒙亮，江流雲帶著換了新校服的江姝來到了江城一中。
班主任周厚德站在校長室，有些舉棋不定：“校長，真要把江姝同學塞我們班？”
校長點頭：“你們班基礎差，老師講得也淺顯，江姝同學學著沒那麼吃力嘛。”
周厚德依然忐忑：“可我們班那群小混蛋……江姝同學一農村來的小姑娘免不了要被欺負……”
“誰欺負誰還說不定呢。”校長把轉學資料遞給她，“你先看看。”
周厚德打開，剛翻了幾頁，臉上的慈愛就有些維持不住了。
成績先不提，這位來自偏遠杏花村的江姝同學，戰果是很輝煌的——打遍犬聞鎮所屬區縣十所中學，每一次都是見義勇為讓人挑不出錯處，麻煩就麻煩在她見義勇為的次數極度頻繁，平均每天一兩次，最誇張的是上學期末單挑一個班，把人家整個班都乾進了醫院。
而真正讓犬聞鎮第十中學都容不下她的是因為兩件事：
見義勇為的小姑娘無意間揭發了鎮長爹和食堂大媽的醜聞……
反校園淩霸時用力過猛打斷了校長公子的腿，第三條。
按理，這樣的孩子，即便錯不在她，這個世道也將容不下她。
可她不僅能夠被十位校長聯名舉薦，而且據說江城一中的校長是彎著腰從上級手裡接過的轉學檔案。
個中緣由，怕隻有校長自己懂了。
……
周厚德嗓子有點乾：“校長，要不還是……”
“你是校長還是我是校長？”校長沉了臉，“她們母女已經在你辦公室等候多時，去吧。”
周厚德抹了一把臉，認命地出了校長室，往高三年級辦公室走去。
剛推開門，便看到自己的辦公桌旁站著兩個人，江流雲還穿著一身補丁舊襖子，好幾處裂開的線頭裡，能看到發黑起坨的棉花。她旁邊的女孩倒是一身新的一中校服，又高又瘦，鼻梁上一副眼鏡擋住大半邊臉，看著柔柔弱弱的樣子。
兩人也不知站了多久，大冷的天，麵前連一杯熱水也沒有。
這樣柔弱可愛的孩子，怎麼可能三天兩頭打架鬥毆呢？必定是被欺負得狠了，不得不還手……
周厚德心裡的鬱結瞬間消了一大半，熱情上前：“江姝同學是吧，我是你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我姓周。”
……
辦好轉學手續，江流雲細心交代了一番要和同學友愛共處，這才依依不舍地拉著女兒的手：
“媽等下就直接回去了，晚了怕趕不上到犬聞鎮的大巴。你有什麼事，就借老師的手機給村裡打電話——等過幾個月麥子有了收成，媽就給你買一個手機，以後就方便多了。”
班主任周厚德在旁邊輕咳一聲：“我那裡有一部閒置下來的老人機，就是功能不怎麼靈敏，不嫌棄的話——”
江姝和江流雲驀地望過來：“不嫌棄！”
周老師默了一下：“放學就給你。”
江流雲像是卸下了一樁心事，終於放心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