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瀾城的醉仙樓,稱得上日間最紅火的賣場。
尤其是大廚親手烹飪的秘製鯛魚,可謂名聲在外。
甚至還有附近的富商,專門來到此地,隻為吃上一口新鮮滑嫩的紅燒鯛魚。
行腳的貨商,或者途經此地的雲遊修士,亦是不會錯過這種難得一遇的味蕾享受。
這種熱鬨場景,可以持續到華燈初上的晚間。
隻是在燈火闌珊處,另有一座堪稱金碧輝煌的牌樓裡,激蕩著聲色犬馬。
浪蕩的公子哥們,最喜歡到此處快活。
行腳過路的客商,自是也不會錯過微瀾城的第二個“特產”。
蘇夜到多寶閣中,售賣幾瓶秘製固本培元丹,補足近來幾乎揮霍一空的銀兩。
邁著瀟灑步子,走進了煙花巷。
來這裡遊玩的皆是玉葫蘆裡有錢的主兒,縱是嬌慣的富家子弟,通常也不會與他人起爭執。
蘇夜抬頭看向胭脂樓,隻覺到了人間仙境。
臨街二樓敞開的窗戶處,坐著一位身穿華服,優雅撫琴的女子。
琴聲悠揚委婉,聞之令人陶醉。
蘇夜不覺想起同去藥王穀的商隊。
隊伍裡的成員,有幾位是資深的花間浪子,總愛談論那些令他們難以忘懷的閨中妙人。
蘇夜不是三心二意之徒……絕非家中有嬌妻,還要竊玉偷香的浪蕩公子。
來此間,亦是為追尋手眼通天的周良,究竟有何背景。
邁步走上大理石台階,進入木樓罩蓋的門廊。
抬眼瞧見兩盞紅到發亮的大紅燈籠,映照出藍底金字的匾額。
胭脂樓三個大字,龍飛鳳舞。
乃是歐陽先生的手筆。
曾經唯我獨尊的劍魔。
他的女兒,卻被請來為煙花場地題匾。
蘇夜在茶館中探聽到此事時,很難不將其認作鄭天道的惡趣味。
跨過高達半尺的門檻,邁步走進溫柔鄉。
濃妝豔抹的老鴇,揮舞著粉色手絹,笑盈盈地趕來迎接:
“公子裡邊請……您是想附庸風雅,還是發泄火氣?”
她的話語,簡潔高效。
來此地玩的,皆是一般漆黑的烏鴉。
不必拐彎抹角。
粗魯的客商,多是為解決俗塵欲念而來。
直奔主題,不多耽誤功夫。
家中有妻妾和通房丫鬟的貴公子,則是更加風雅,想要與名伶談笑風生。
三千世界的數個朝代裡,出過幾位名伶出身的貴妃。
其中最出名的,還是大武世宗皇帝的妃子姬若晴,最高坐到皇後位置。
可惜朝局中根基不深,沒人扶保,隻風光了半年,便含恨冷宮。
在她封後的短促時期內,特意頒布懿旨,劃分出了煙花場的葷與素。
素場是貴公子們的遊樂場。
不僅代價小,還是經濟支柱。
捧出的名伶,更是會被數位公子追捧。
甚至會發生爭風吃醋的妙事,成為全城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非但不會折損了伶人名聲,還會令她們名聲大噪。
偶爾來偷香的男人,也會想辦法見上一麵。
見麵的手段,自然也是銀錢。
蘇夜微笑回道:
“我是押送貨物到藥王穀的客商,你認為我會選哪種?”
老鴇的笑容,立馬消減幾分。
公子哥是明珠,得捧著。
客商錢少事多,沒必要給好臉色。
這便是老鴇摸爬滾打多年,尋到的生存之道。
“還有三位空閒的姑娘,你隨便挑一位吧。”老鴇伸出短胖手指,指向一樓木牆上懸掛的木牌。
胭脂樓的規矩,事前不許見麵。
是美是醜,全憑運氣。
蘇夜打眼一瞧,相中位於中間的花紅。
摘下木牌,掛在了腰間。
這還是玉玄宗商隊裡的浪人們,教給他的竅門。
倒是用在了此處。
老鴇揮著手絹,喊道:
“花紅,過來接客了。”
“來了。”
聲音先傳來,接著從暗房中走出一位身段婀娜的女子。
約莫二十左右的年紀,頭發挽成圓髻,鵝蛋臉,白淨麵皮。
長相中規中矩,然則眉眼含情。
用算卦先生的話講,便是一臉的旺夫相。
隻可惜,落進了煙花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