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人沒有懷疑過您……那顆淨塵珠,我也親手交給大廚了。”
“那就隨我去赴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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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點亮三十六盞銅燈,映照如白晝。
賓客分列兩旁。
鄭天道和夫人坐在主位,蘇夜客尊位落座。
接下來才是喬師爺。
光看座次,便知鄭天道對蘇夜的器重。
若是尋常人,定會遭到門客的嫉恨。
耐不住時常得些丹藥,全數被蘇夜收買了人心。
蘇夜坐客尊位,乃是眾望所歸。
站起身形,手中擎舉斟滿清酒的青銅樽,朗聲道:
“今日乃鄭大人壽辰……貧道提議諸位共同舉杯,祝大人仙福永享,早日成仙。”
一言出,眾人皆應。
鄭天道滿眼讚許地看著蘇夜,拿起手邊夜光杯,與家臣和門客共飲。
“聽說蘇道友是劍修,卻未曾見過你的身手,”喬師爺笑道,“趁著如此良辰美景,老夫想請蘇道友舞劍助興……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蘇道友,讓大夥開開眼。”
“還真沒見過你的身手。”
“是啊,趁著這個機會,讓我們瞧瞧你的本事。”
“……”
你一言,我一語。
鄭天道輕揮右手,阻住了眾人話頭:
“這事要看蘇道友心思……他若不想舞劍,你們莫要勉強。”
鄭夫人道:“蘇道友,反正閒來無事,不妨舞劍助興。”
蘇夜起身笑道:
“謹遵夫人吩咐……隻是無人撫琴,總覺有些缺失。”
春桃輕聲道:
“賤妾會彈琵琶,不知可否為蘇先生作配?”
“如此,甚好。”
蘇夜召出一柄尋常青銅劍,轉過宴席矮桌,行至鋪著紅毯的中心地帶。
眾人視線彙聚。
提氣輕身,劍鋒上揚。
劍起處驚鴻掠隙,動轉似楊柳拂風。
招式絕妙劍袖舞,長身玉立俏郎君。
鏗鏘琵琶聲,猶如戰陣鼓聲,平添幾分淩厲與鋒芒。
眾人看得如癡如醉,甚至忘記了喝彩。
直到劍勢收斂,平湖秋雁歸巢。
宴席間才有了聲息。
“好絕的劍招!”喬師爺目不轉睛地看著負手持劍的蘇夜,隻覺他比平時更加俊朗。
鄭天道深表讚同:
“曲子鏗鏘有力,蘇道友劍氣如虹……好一個才子配佳人!”
春桃眉眼含羞地垂下頭。
“承蒙鄭大人和喬師爺抬舉,貧道卻是受不起如此稱讚。”
鄭天道笑道:
“你的身姿與劍法,配得上任何稱讚……隻是這青銅劍,著實有些掉價。等有空了,我送你一柄好劍。”
揮手示意蘇夜回席。
蘇夜走回矮桌,盤腿落座。
侍女端著一個黑色托盤,其上放著花紋精致的陶瓷魚碗。
輕輕放在鄭天道身前,揭開了魚碗的蓋子。
一陣馨香,撲麵而來。
侍女用銀湯匙驗過毒,無聲退至身後。
鄭天道最喜喝木耳參湯,拿起陶瓷湯匙,開始進食參湯。
喬師爺手裡舉著青銅樽,笑道:
“蘇道友,過會老夫要同你多喝幾杯。”
“今夜,不醉不休。”蘇夜豪爽回話。
鄭天道本欲開言,卻覺今日參湯格外香,隻顧埋頭喝湯。
門客不敢像喬師爺和蘇夜那般隨意講話,坐在桌後,靜觀坐於高台的鄭天道。
湯匙擦刮魚碗的聲響,不禁令眾人麵麵相覷。
木耳參湯,當真有這般好喝?
鄭天道放下湯匙,心情大好,接過侍女遞來的方巾,擦拭掉嘴邊殘餘的湯汁。
“辟穀日久,卻是舍不下這碗參湯……今天的湯,實在是太香了!”
話音剛落,口中狂吐鮮血。
丹田氣脈上衝識海,栽倒在桌案之上,額頭砸碎陶瓷魚碗。
掉在地上的湯匙,在燭光下不住旋轉。
一隻大腳踩在上邊,斷成了數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