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先生穿得如此隆重,想必是有要事相商。”
“並非要事,隻是一些私事。”蘇夜表明來意,“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聽聽,您父親和您母親的故事……”
沉默猶如冬夜晚風,淒涼了氛圍。
有那麼一瞬,蘇夜以為歐陽先生會回絕他的問題。
“他是不可一世的劍魔,”歐陽先生輕啟朱唇,眼瞼低垂,向來客娓娓道來,“而我母親,不過是一位修煉資質平庸的女子。
落霞穀劍魔殺三道,唯獨沒有對我母親下手。
他們的情愫,實則起於一場罪孽……”
以劍魔的霸道風格,強橫占有一個女人,並非意料之外。
即便發生肌膚之親,對無視規則的劍魔而言,沒有任何說服力。
蘇夜仍是想不通,歐陽誌為何會愛上歐陽先生的母親。
“因為與眾不同,更因為一片赤誠……”歐陽先生解開了蘇夜心中疑惑,“我母親不怕劍魔,也不恨劍魔。她接受了命運,掙脫苦痛的樊籠,軟化了劍魔的心。”
“恕我直言,他們之間的愛,是不是有點……”
“你是想說畸形嗎?”歐陽先生比蘇夜更加坦然,接著道“這也是你們三人之間的區彆。
“劍聖無愛……劍魔痛愛。
你與他們不同,更像擁有七情六欲的凡塵世人。”
“在下還沒到藏神境,不敢高攀兩位前輩。”蘇夜道,“劍仙之名,還望歐陽先生不要外傳。”
修仙最忌諱風頭太盛。
成為眾矢之的,不會給他的修行之路帶來便利,反而容易被人惦記。
萬一行差踏錯,將會萬劫不複。
“蘇先生,倒也懂些中庸之道。”歐陽先生輕笑。
“身為大乾人,成長過程中總會受到點儒學熏陶,”蘇夜放鬆心情道,“我們村裡的算命先生,說話就愛帶些之乎者也。”
“為何?”
“冒充文化人。”
“噗嗤,”歐陽先生被蘇夜的話逗樂,“看來你對你們村的算命先生印象不佳。”
蘇夜學著算命先生的樣子,搖擺手指,腦袋旋轉:
“非也,非也。”
歐陽先生樂不可支。
過了好一陣,方才收斂笑意:
“自荒古時期開始,儒釋道便是三千世界最主流的教派。
你已精通其中兩個,為何不把最後一個補齊?”
“儒學中庸,不適合我。”
“儒學不隻有中庸之道,”歐陽先生道,“以蘇先生之悟性,興許能看出點典籍裡沒有的新東西。”
“可惜少時沒錢讀私塾,錯過了研習儒學的機會。”
“貧道可以教你。”
“那就卻之不恭了。”蘇夜從不會拒絕於己有利之事。
歐陽先生伸出雙指,凝結儒學靈印。
將各類儒學典籍,儘皆傳授給蘇夜。
浩瀚縹緲的識海中,平添出幾許繁星。
曆代先賢參悟而來的理論,彙進滿是靈感的河流。
向著大海,奔流不息。
蘇夜睜開雙眼,眸子裡綻放神光。
剛才的一霎,仿若與古之先賢對飲,隻覺格外暢快。
“果真如歐陽先生所言,儒學不隻有中庸之道,”蘇夜欣喜道,“若得領悟其中真諦,於我之修煉,必然大有裨益。”
“蘇先生幫我斬斷因果……儒學經典,便當作謝禮。”
蘇夜聞言將偽造的神魂劍鞘,從玉葫蘆中召出。
“既然先生已經斬斷過往,權且收下這個劍鞘,”蘇夜道,“……我沒理由評判,不過我相信,劍魔前輩比任何人都更愛你。”
“他創造的大衍造化訣給你帶來了那麼多的傷痛,為何你還稱呼他為前輩?”歐陽先生清澈的雙眸,滿是好奇地注視著蘇夜。
“如果沒有那些磨難,我不會成為今天的我,”蘇夜緩慢起身,灑脫道,“不論彆人如何評判,在下更喜歡如今的我。”
“蘇先生接下來打算去哪兒?”
“回家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