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帷雖仍顯暗色,但已有了些許魚肚白的前兆,缺月掛空稍許黯淡。
建業城外荒山林立,較之往日,其中一座山頭上,多出了一個被“炸”出來的山洞。
洞內燈火通明,乾草鋪了一地,九個麵容相仿鐵塔般的巨漢傀儡般站在原地等候調遣,
另有種種巨型肉塊,泡在一個個大缸當中,顯然是先前所遇見的戲法梁和李九齡所化的妖怪肉塊。
此外還有藥材整齊擺放,但都經過了炮製,
洞中,八個藥罐煎煮藥材,言追魂以內氣催動藥湯,咕嚕嚕翻滾幾多氣泡,其中藥性似乎也在君臣佐使的配伍與內氣催動下發生著改換。
洞外,楊雲虎的妻子和女兒暗自垂淚,
洞內,老高坦胸露腹,肩上的繃帶也被揭開,用中空的葦草管子啜吸麵前藥罐內的湯藥,苦著臉,卻又不舍得不喝。
驚奇的是,肉眼可見的,老高肩窩傷口結痂的速度頗為快速。
言追魂將幾味藥材扔入藥罐裡煎熬,接著朝著門外大喊了一聲:“小雷啊,火候不夠,來點內氣,一成分八分。”
“知道了,言叔。”鏟土挖墳的袖裡刀應了一聲,
而後屋內煎藥的火爐更旺了些。
瞎子坐在凳子上,鈴鐺陪在旁邊十分自責。
悅來客棧的那把火,是她放的,她想著著火了,應該就能製造機會了,但其實這把火放不放,結果好像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言追魂從腰間取出煙杆子,煙鍋對著爐火,嘬著煙嘴子,一縷煙氣上揚,而後他吸了一口,緩緩吐出。
“小瞎子,你知道什麼是悲劇麼”言追魂喊著秦西涯,不待秦西涯回話,他便自答,“所謂悲劇,即是明明每個人都在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可結局總是在朝著不好的方向滑落。”
“我知道。”瞎子摩挲著銅錢定金。
“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鬼醫問道。
“歇息一天,我會帶著楊夫人和楊小桃出發,去找楊大人的哥哥楊雲龍。”他將定金收入衣襟。
“此去前路危機是否四伏我不清楚,但這‘天’的確是變了。”言追魂努了努嘴,朝向缸中血肉,驀然又問,“你覺得‘死’應該如何定義”
這個問題充滿了哲學意味。
瞎子不知該如何作答,好在鬼醫又自說自話自答。
“我以前認為,死,就是人沒有生命的活動,無法動,但是我曾遇見過一些奇特的病症,明明無法動,可還是有脈搏,隻是昏睡不醒,像是植物一樣,我稱呼這些活死人為植物人,
但是,這些妖怪,應該可以稱之為妖怪吧,總之這些妖怪顛覆了我以往累積的常識,明明已經如此破爛不堪,可卻還是有著些微的生命力,
那些藥液乃是我以一些藥材熬製的大補之湯,而這些肉塊明明已死,卻還能吸收藥力。”
瞎子悚然:“我覺得你是在玩火。”
“玩就玩吧,若是不玩火,哪裡能吃到熟食若是能搞清楚這些肉塊的‘活性’來源,想來我真的能夠做到【起死回生】這般仙奇手段。”言追魂嗬嗬笑道,“但若要搞清楚‘活性’來源,那便勢必要搞清楚,‘變化’是如何產生的,
小雷,哦,也就是袖裡刀,他和我說,
他趴牆根的時候,戲法梁變成了妖怪,
你和李九齡相鬥後,她也變成了妖怪,
例子很少,但不是沒有,
起先我有推測,是不是和你鬥過的人會變成妖怪,
可是於學修並沒有變成妖怪,所以這個推測可以適當觀察,
於是我轉而進行另外的猜測,但萬變不離其宗,【妖化】總歸要有條件,然後我便想到了戲法梁和李九齡的武學,
戲法梁的武學是《陰羅蛇形》與《火喉頭陀》,而戲法梁所化的妖物,便是以蛇為形還可吐火,
李九齡的武學則是《石龍遊牆》,所化妖物像是石龍子,也像是守宮般的四腳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