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戴上麵具,感覺有些不習慣,於是都頂在了頭上,
模樣滑稽,二人相視而笑,開懷無比。
大漠荒涼,獨這裡熱鬨。
每個人都在樂著,用各自的方法慶祝著,或者一起散步,或者對飲吃肉
瞎子和鈴鐺的“慶祝”則是“隨波逐流”。
哪裡人多去哪裡,混入其中,也沒人會說什麼,大家都很熱情,
哪怕互不相識也很快熟絡接著有說有笑,
沒人嘲笑瞎子和啞巴,也都願意接納他和她。
“傳火咯!”一個腿快的年輕人高舉火把,坐在地上點燃篝火。
在傳火節裡,這個習俗叫做【坐火】。
接著將火把交給了下一個人,那個人也高舉火把,高聲喊著:“傳火咯!”
接著飛快的跑去下一處篝火。
其他等待許久的人們自發圍攏在了篝火旁,
瞎子與啞巴和少年少女,青年男女,壯年男女們,在篝火旁圍成一圈,大家手拉著手跳舞,不時靠近篝火,載歌載舞,而後後退,好不熱鬨歡快。
鈴鐺看到了陳芸和桃兒母女,短暫離開了人群,牽著二人的手,也將她們帶到了圈子裡。
大家一起慶祝著一年一度的節日,
久違的笑容從母女二人臉上呈現,
悲痛過後,也要多笑笑不是麼因為如果總是苦著臉的話,愛你的人會心疼。
篝火燃起。
“兄弟姐妹叔叔阿姨弟弟妹妹們哦!快去看打鐵花哦!”傳火回來的年輕人高聲喊了起來。
其實傳火節裡並沒有打鐵花的習俗,這應當是一種文化的融入。
於是大家都手拉著手,在傳火者的帶領下,小心的緩步跑動,不論是祈企族人還是大齊人,他們沒有任何隔閡。
烏泱泱的人群跑到了鎮外。
十五個赤膊的男子或老或少,一手握老木杆,一手拎木棒,圍在六米高的“花棚”前。
說是花棚,其實是放好了煙花的高棚,
隨著一聲聲號子,木棒自下而上敲擊老木杆,老木杆亦順勢上揚,杆頭凹槽內的鐵水高高仰起,
十五人一同打著鐵花,次第有序,打鐵花本就絢麗,何必要追求盛大而一下揮霍像這樣接連的延續也是極好的。
鐵水在半空中碎成明黃色的繁星點點,似乎無形的火樹開滿了銀花,稍縱即逝,可又綿延而起,
鐵水落在煙火引子上,點燃後急遽“生長”。
煙花升空炸裂,開出花團錦簇,瓣瓣自空中落下,而地上的鐵花也與天中煙花交相輝映。
這是瞎子與鈴鐺此生見過最絢爛的火樹銀花。
陳芸和桃兒抬著頭,看的入迷。
“相公(爹),你也在陪我們對吧”母女心有靈犀,心中都升起了這樣的念頭。
——
“西涯,以後我們就在這定居吧”鈴鐺牽著瞎子的手寫道。
秦西涯不想打破現在的美好,
他微笑點頭。
“好。”
那邊火樹銀花還在繼續。
東風夜放花千樹,
更吹落,星如雨。
煙花冉冉升起,照亮了整座樁旗鎮,
也照亮了瞎子的二十一歲和鈴鐺的二十歲。
她和他將今晚的記憶妥善珍藏,放入了記憶的寶箱。
驀的,鈴鐺又寫起了字。
“喀森噶爾應該不會覺得孤獨了吧。”她心思細膩敏感,想到了祈企族神話種那位孤獨的神明。
“不會。”瞎子篤定,“因為我們都在陪著祂。”
“我也不會孤獨,因為有伱在陪我。”
【我也不會孤獨,因為你在陪著我。】
瞧啊,他和她,都年輕,都明亮,也都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