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拿捏時機,後退一步,深深作揖,“師弟,察勢者智,馭勢者成,還望師弟能夠順應民心、立足大勢,還我兒個公道啊!”
劉家稱霸華興郡多年,能讓劉興俯首求人的事情,很少。
這次他攜重禮拜會應知,在他看來,已經算是給足了應知顏麵,此刻他屈尊作揖,更見他對應知和自己這個兒子的重視。
“好說,好說!”應知將雙鳥朝陽放在一旁,雙手輕拖,將劉興一帶而起,隨後,他眼神飽滿地看著劉興,言真意切地道,“師兄,去年師弟曾和您提起,我那不成器的侄兒曹治想在淩源城謀個差事,您看,讓他在您這兼任個縣尉如何”
聽完此話,劉興心中暗歎:應知啊應知,你可真是獅子大開口,玉璧不夠,竟還要到老夫手底下挖牆腳。
淩源縣和淩源城是他淩源劉家的基業所在,縣內的所有官吏,都必須是他劉興的班底,縣尉執掌一縣軍事,是個實權要職,郡記事掾曹治作為應知的絕對親信,若再身兼縣尉一職,對他劉家來講,並不是一件好事兒。
麵對應知的請求,按理來說,劉興本不該答應應知的,但一想到他的兒子惹下的彌天大禍,劉興隻能吃個啞巴虧,選擇慨然應允。
於是,劉興緊緊握著應知的手,“好說!好說!”
二人緊緊握住對方的雙手,哈哈大笑。
......
半個時辰後,一輛馬車緩緩駛出郡守府,禦手是飛揚跋扈的劉布,車內之人,自然是談妥了事情的老劉興。
約莫離開郡守府百丈距離,車內傳來陣陣細語,“馬屁是假,救命是真,哎,可憐了雙鳥朝陽嘍!看來我這哮喘,要另謀他救嘍!”
酒杯太淺,敬不到來日方長;
巷子太短,走不到白發蒼蒼。
老劉興為了他的寶貝兒子,送出了劉家最珍貴的兩件東西!
......
郡守府內,應知獨立於側室,看著熠熠生輝的雙鳥朝陽,一臉陰沉。
如今日這般討價還價,應知已經做了不知多少次了,這些年來,華興郡大小世族的權力,正在一點一點被自己侵吞蠶食,而他與劉興多年前的那點同門情分,也在各自謀劃中,花銷的所剩無幾。
應知遙望窗外輕雪,往事湧上心頭:
“七歲那年,一時童心,燒了兩儀學宮外院,我們師兄弟,一個一言不發,一個意氣風發,我扛了罪、認了錯,我這師兄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說。”
“十七歲,神武帝在秦漢大戰後繼續攏世族、削諸王,時任禦史司直的父親直言世族做大之弊端,劉興他爹劉藿捏造罪證汙蔑父親,父親鬱鬱而終。”
“三十七歲,二十八世族支撐,現帝劉彥榮登大寶。後,世族把持地方軍政,儼然國中之國,若再不加約束,恐如當年周王朝分封的八百諸侯,最後個個裂土封王了。”
“五年前,內憂外患,陛下在整肅京畿內政後,決意製約州郡裡的大族豪強,我作為陛下近臣,由黃門郎直升華興郡守,到任之日,淩源城門冷冷清清,竟無一人迎接。那日,我一人在這側室飲了一杯接風酒。”
“這三年裡,我啟用賢良,頗有建樹,然收效甚微,至今,華興郡趙、黃、劉三大家族盤根之地,仍然隻認家法、不認國法,歸根結底,還是那大族有兵、有錢、有糧、有靠山呐!”
......
應知低聲感歎,八字胡微微顫動,自哎自歎,“哎,或是陛下被十一年前的那場京畿之亂嚇破了膽,或是陛下感念世族從龍有功太過心慈手軟,不願以暴製暴,如果能夠大起兵戈,到時人心所向,必能匡扶大義。哎!也不知陛下送我的那顆暗子,到底何時能動。總之,時機未到!時機未到啊!”
再忍一忍,還需再忍一忍,那些冤死的亡魂,咱們,再忍一忍吧!
忽然,一團雪打在應知身上,將其思緒拽了回來。
“哎嘿,爹,剛才巧遇一個老頭兒從這側室出來,孩兒見他眼神飄忽,眉宇陰厲,一看就不像好人,你可要小心哦!”子歸五小之一的應成,不知從哪裡鑽了出來,跑到應知身邊,拉著他的胳膊。
應知瞧見兒子聰慧如此,倍感欣慰,從地上揉起一小團雪白,“砰”的一聲砸到了應成額頭上,“好好跟著劉先生讀書,要是將來能做個通玄聖人,那可是光耀門楣嘍!”
“我才不要讀書,做官就更無趣了,我要做那大俠,一劍驚虹的大俠。到時候,我手握長劍,誅除天下惡人。”應成一噘嘴,立即反抗道。
“臭小子!那咱就做一個通玄的大俠,如何走,爹今天教你一課。”應知一把攬過應成,父子如兄弟般勾肩搭背,走出側室。
一邊走,應成一邊麵帶疑惑地問道,“父親要教孩兒什麼”
應知抬眼望雪。
嗯...,題目就叫‘善惡終有報,公道在人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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