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懿懵懂少年,兩眼對視見,臉頰微紅、意興闌珊。平日裡除了被爹關在家中讀書,就是同李二牛、王三寶、皇甫錄等一票鄰家小友上竄下跳,即便來這望北樓,也隻是在那後廚呼來喝去,第一次有同齡異性如此瞧他,劉懿心頭彆有一番滋味兒。
嗯......,該怎麼說呢!這是欲罷不能的感覺不對,或許是情竇初開。
一陣搓手撓頭後,劉懿哈哈一笑,學著夏晴模樣,向東方羽拱手抱拳,有模有樣地說道,“東方姑娘,在下劉懿,久聞大名,今日一見姑娘風采,果然不同凡響!”
東方羽‘虎頭虎腦’,雙手背後,一搖一晃向劉懿踱步而來,“兄台果然好眼光,看你如此慧眼,將來必是那人中龍鳳,苟富貴勿相忘,兄台來日飛黃騰達,可不要忘了我呀!”
兩人分立窗台兩側,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吹捧,倒有些小大人的模樣。
劉懿聊至興起,故作豪爽的說道,“姑娘所言甚是,這要是有酒在手,在下定與姑娘豪飲一番......”
“呀!巧了,你看看這是啥”
東方羽從背後的手中拿出半壺江米酒,看樣子是從後廚偷偷順出來的。
“這...這這這,東方兄,我...沒喝過酒!”
從未飲過酒的劉懿頓感尷尬,或許覺得顏麵掃地,他黑呦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哎呀呀,來嘛來嘛,江湖兒女,哪能不喝酒呢!來來來,一回生二回熟啦。來,整!”東方羽跪坐在兔毛軟榻上,老道的將陶碗倒滿,小手招呼著劉懿。
劉懿見這東方羽如此‘江湖豪氣’,也不再扭捏,不就是喝酒嘛!又不是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
於是,他鼓足勇氣,大聲道,“來,咱哥倆一醉方休!”
兩個孩童,學著年少老成,在月下小口對飲。
“我說劉懿,你真是第一次喝酒呀我第一次喝的時候,辣的我直流眼淚。”
“那是,第一次還能騙人倒是你,才多大就喝酒小酒蒙子!”劉懿一飲而儘,有一些嗆到了喉嚨,卻也為了麵子,強忍著咽下,擦了擦嘴角。
“我都十歲了!還有還有,爺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我自小便隨爺爺走南闖北、遊曆江湖,沒有劍和酒的江湖,該多無趣啊!你看人間豪俠義士,動不動的就千杯不醉,多暢快!”東方羽雙頰紅撲撲的,一臉向往。
“行萬裡路可能會把腳底磨破,千杯不醉也可能是酒裡摻了水。倒不如窩在小小的酒樓,一日三餐,四季不愁。”劉懿嘿嘿笑道。
東方羽鳳眼一挑,白了劉懿一眼,“你真是塊木頭,一瞧就沒出過華興郡,你去過嗔州和薄州嗎一個高寒日近,一個冬雪壓山,在那裡生活,沒有酒來驅寒是不行的!”
堪堪兩碗下肚,兩人歪在榻板上,看著月亮,戊時甫至,白天熱熱鬨鬨的大集早已沒了蹤影,街上人稀馬少,剩下的也隻是孤蓬伴殘燈的可憐人。
劉懿臉透著紅,醉意朦朧,有些昏昏欲睡,“我去過最遠的地方,便是每年隨父親看望鄧延叔叔。東方姑娘,你,貴庚”
“死劉懿,還貴庚書讀的太雜了還是沒讀過本女俠才十歲,不是剛剛和你說過嘛。”活蹦亂跳的東方羽衝劉懿張牙舞爪的說道。
“好!好!杯酒見真情,以後我們可就是兄弟了,他日我攢夠了錢,開成了望南樓,天天找你來誦書,到時候......”
話未儘,劉懿鼾聲起。
東方羽又白了劉懿一眼,“爺爺說,酒後的話最當不得真,哼。”
於是,東方羽背過劉懿,安然入夢。
半壺酒喝到最後,還剩半壺。
......
夜半,身材清瘦的夏晴總算清完了一天的賬目。
他行至小窗,一雙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微瞟了一眼窗外,摸了摸腰間的白玉五銖,輕歎一聲,自顧自說道,“大哥啊大哥,想當年咱哥倆也是叱吒風雲的風流人物,如今一個做了酒樓掌櫃,一個做了教書先生,可歎世事滄桑啊。罷了罷了,好漢不提當年勇。我可沒那麼大忠君報國的念頭,餘生守著這望北樓就夠了,都已年過不惑,你還折騰個啥勁呢你在淩源的這個家,不回便不回吧,反正那也不是你的家,哎。睡嘍,睡嘍!”
九月初一,倚樓觀明月,闔家賞秋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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