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側街暗巷一處柴草堆中,氣血終於忍不住上湧,吐了出來,血染前襟。
瞅著還有兩條街的望北樓,我有些頹喪,望北樓啊望北樓!不知老子剩下的這點尿水兒,還能不能走到你那裡!
想到這裡,我閉目養神,試圖恢複心念、提起氣機!
我們武人練體,而文士練心,大道雖同歸,但過程卻截然不同。
武人以驅鳥境為基,淬體煉身,勤學苦練且稍有天資者者,十年可入中境,天資較高者,輔以秘籍藥草,二十年可入破城,天資卓絕者,五年八年便可入境破城。入了破城境,武夫方可心生一念,牽動體內氣機,駕馭妙術、窺探天道。然,武人擅體不擅悟,破城境以後,破境極緩,卻也最為紮實,同等境界的比試,武人必勝無疑。
文士生來修心,修心一道極難,但入境既中巔,致物境界後,文人心念強大,小者填溝平隴、馭水駕風,大者呼雷招雨、移山填海。然,修煉之路甚苦,非勇毅篤定、天資上佳者不可行,且文士身弱,不宜近戰對攻,心念耗完了,隻有等死的份兒。
據史料記載,近百年來,入得了上巔通玄境的,唯有武人呂布呂奉先、文士鄭玄鄭康成,此二人均天資卓絕、氣運無雙,鄭玄最終羽化成仙,呂布執念深重、生不逢時、性格剛愎,最後未能超脫生死,想起來也是一段悲涼往事。
總而言之,武人十有七八難過破城,文人十有七八難入致物。近年來,江湖上更有‘寒門習武,豪閥學文’之說,此話講的更加直白一點寒門庶民百姓習武,縱使難成大器,亦能憑借強壯體魄混口飯吃,豪閥子弟學文,即便大器晚成也無關大雅,畢竟讀好了書還可以入仕。
哎!身受重傷,果然精神不能專一,水槍將我入了破城境界後凝起的點滴心念衝的七零八落,本想以喘息之機彙聚心念、撩動精神,居然想起這些與己無關的爛事兒!
突然,暗巷無故傳來風動,我立時冷汗遍布,頓覺毛骨悚然。
由於重傷在身、感覺下降,四周情況無法探明,但刺客的直覺告訴我,我,一定暴露了!
我自認為擺脫了所有追兵,可前來之人是如何發現我的?
忽然,我看到我劍柄上的‘辰’字,在孤月之下折射出一道淡黃色的微光,在並無反光之物的柴草堆中,顯得格外紮眼,這為細心尋我的敵人們提供了線索。
不行,趁還有些許餘力,必須儘快趕往望北樓,在劉權生的庇護下,我或許還有一絲生機,若再磨蹭下去,可真就柴草裹屍了!
“既然來都來了,就彆走了!”
我正準備翻牆過院,隻聽街頭一人低沉而語,雖未提及姓名,但主角無疑是我。
我停身正對,細細端詳,那人身長七尺有餘,與我相當,嘴叼枯草,披發及肩,手持雁羽刀,正虎視眈眈的看著我。
“我乃劉家總教頭,徐卓是也,境界雖不及你,但今日你的人頭,我要了!”
此話說罷,徐卓以拖刀式起手,向我飛奔而來。
探其語,我知其境界低於我;觀其步,我心中盛怒。
一個小小倒馬境的教頭,與我相隔兩境,竟想趁我有傷,取我性命。難道在這小小縣城坐井觀天習慣了,‘江枯湖仍在’的道理,都他娘忘了?
怒氣噴薄之間,我死瞪著徐卓,提劍咬牙切齒地道,“今日,叫你知道知道,破城境的武人,如何殺人!讓你這輩子,不,你這輩子,到頭兒了!”
羽刃開瀚海,長劍獵花雕。
我有一劍在手,你徐卓能耐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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