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有災饒之變,年有豐歉之彆,原來,公孫家壓根兒就沒有死人,而是以治喪之名,掩大瘟之實。
作為彰武郡郡守府治所,彰武縣要義不言而喻,這場大瘟始於大雪,發於冬至,三日遍城,五日見效,染者初無力、後生瘡,最終肌膚潰爛而死。
尋醫無果、求神無用,彰武郡郡守樊聽南百般無奈之下,隻得下令封城。對內,聯絡富戶、本家樊氏與公孫一族,封鎖消息、避免恐慌,共同協助防疫諸事;對外,暗訪名醫,上報州牧,等待援助。
郡兵守內、家兵守外,再加上一應巨細安排,人手立刻捉襟見肘。
這彰武郡彰武縣南靠淩源山脈,又是大雪封山之際,天寒地凍,壓根兒就沒料到這盲腸小路會有路人往來,對南麵自然沒有多加看管,甚至是未加看管,所以眾人一路,暢通無阻。
而眼前這公孫浩瑾,本名叫張浩瑾,乃是公孫修的外曾孫,公孫修次女公孫喬木的外孫,公元324年,與東方春生同出一脈的名家奇才張達若遊曆來到彰武郡,結獲良緣,入贅公孫氏。公元325年,兩人得一女兩子,分彆取名張玲、張跋、張浩瑾,後傳聞夫妻二人服食五石散過量而死,這一女兩子便由公孫喬木照料,隨後,也就跟了公孫一姓。
算起來,公孫浩瑾今年一十有六,在家排行老三。
俗語講兒的大孫子,老太太命根子。
公孫浩瑾打小無父無母,在東方喬木的無限溺愛下,這公孫浩瑾自小便是一頭脫了韁的野驢,性格頑劣,東竄西鬨,捕蟲玩鷹,遊手好閒,十裡八村的好山好水,就沒有他不熟絡的。
大疫以來,這公孫浩瑾被東方喬木圈在家中,大門不得出、二門不得進,無聊的很,於是便心生一計,主動請命每日巡視城南,實為外出遊玩,家主東方喬木耐不住公孫浩瑾的軟磨硬泡,亦覺得緊靠淩源山脈的城南應無大事,終於同意。
哪知碰到今日之事,稍顯得造化弄人啊!
公孫浩瑾頹然坐在雪堆旁,一番解釋,眾人恍然大悟!
這公孫小少爺除了本事差點、愛些麵子、好吃懶做之外,還真找不出來半點毛病。這公孫一族,在這位紈絝公子口中,也成了輔國愛民、敬業奉獻的大家典範。
東方春生思索片刻,隨後溫和說道,“孩子,帶我們進城,妥否?老夫遊曆江湖大半生,也算曆儘千帆,或許可以幫得上忙!”
東方春生讓這公孫浩瑾帶領眾人入城,一來想辨明公孫浩瑾所訴真假,二來想儘些力所能及之事,幫助一地百姓渡過難關。
公孫浩瑾未做多想,便一聲應允下來。
“東方爺爺,這彰武郡似乎有些不太平啊!”
前往彰武縣的途中,劉懿儘量壓低聲音,同東方春生聊著天。
“一百五十年前,董卓入京,諸侯爭霸天下;一百年前,曹丕竄漢,天下三分一統;四十六年前,秦漢大戰,屍堆成山、血流成河。細細數來,這天下何曾太平過?”東方春生輕輕歎氣。
“在秦張良椎,在漢蘇武節,不同之人生於不同之地,自有不同的性格。這公孫浩瑾雖然霸道了些,但也算是正道之士。將來,如果有誰想入我的望南樓,嗯,一定要有吞鴻開天之誌、造福百姓之舉、有擔當義氣之節,還有護國開疆之能!”
劉懿雙眼堅定,停下腳步,看著東方春生。
“哈哈哈哈!一個酒樓,用得著做那麼多事?難道你要以天下做酒樓不成?”
東方春生一雙布滿皺紋的手,撫摸在劉懿的臉上,老爺子悄然察覺到,站在他眼前的少年,已經不自覺地改變了誌向。
“但你若是有此念想,去做做也無妨。那時,東方爺爺倘若還在這世上苟且,定要去做你的賬房先生,若爺爺已經百年之後,也望你思無邪、行無異,善始且善終。”
“哈哈!那懿兒賬房先生的位置,可一定要給東方爺爺留一輩子。”
雪中,一串腳印在皚皚白雪中漸行漸遠,像人生一樣,輪輪囷囷,從不妥協,渺小且偉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