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黑衣人人數旗鼓相當的灰衣人,站到了蘇冉身後,尾端綁上了細鎖的鐮刀,已經回到黑衣人手中,捆上了粗絲的短戟亦是回到了灰衣人手中。
蘇冉麵朝黑衣、手捧黃卷,站在兩隊人馬中央,麵不改色,場麵安靜了三分,隨後,蘇冉‘咣’的一聲,再次跪下,昂聲道,“我乃遼西郡郡守蘇冉,當朝皇叔劉乾逆天無道、誌欲無饜....。”
兩聲‘殺’字同時從蘇冉身前身後響起,黑衣人與灰衣人以蘇冉為中心,絞殺纏鬥到了一起,兩側街巷也開始傳來鐵器碰撞之聲,時不時夾帶著一聲悶哼,一瞬間,寧靜了十餘年的長安城,再起兵戈。
街頭巷尾的婦人,緊緊摟著抱著他們的孩子,眼中儘是恐懼,他們仿佛想起了一件往事,十多年前,在自己仍是妙齡少女時,長安城發生的那件血腥慘案,她們仍然清晰地記得,第二天出門時,世族廝殺一夜後的長安城,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隸屬於劉乾的黑衣人源源不斷、橫勾倒斂,下手刁鑽,凶橫得很,被他們稍一抓住空隙,兩三把鐮刀便勾住一名身著灰衣的南宮衛士,割斷手筋腳筋便罷,若遇南宮衛士近前營救,正好被黑衣人鑽了空子,若不營救,那倒地的衛士,遲早要流血過多而死。
南宮衛士挺於蘇冉身前,互為犄角、配合緊密,忠勇果敢、步步為營,隻見他們前驅刀盾,後接長槍,口銜短戟,嚴鋒勁技,猛砍狠戳,黑衣人稍有不慎跌倒,身上便要被南宮衛士捅出五六個窟窿。
街頭巷尾,人越殺越少,漸漸地,街巷中的聲音由大變小、由小變無,翎羽大街上正麵交戰的黑衣人與南宮衛士,各自也已經僅剩十餘人,雙方陷入膠著的局麵。
在這時,蘇冉動了,他繼續一步一跪,向未央宮匍匐而去。
蘇冉進一步,南宮衛士便進一步,黑衣人便隨之緩緩退一步,不一會兒,從街巷中鑽出來二十餘南宮衛士加入戰團,勝利的曙光立刻照向了蘇冉一方。
一些膽子大的百姓,緩緩打開兩側小樓的丫窗,看到街上橫七豎八的屍體,麵麵相覷、啞口無言,隨著越來越多的丫窗和正窗打開,小聲低語又傳了開來。
一名小夥子疑惑道,“你們說,這夥子黑衣人是誰派來的?膽子也太大了些!”
另一名書生模樣的瘦弱青年,狠狠瞪了發問的小夥子一眼,嘲諷道,“你是不是傻?這蘇郡守狀告的是誰?”
小夥子憨憨道,“皇叔劉乾啊!”
瘦弱青年縮了縮脖子,笑道,“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
另一側,一名老者吃驚地道,“這膽子也忒大了,大街上就敢這麼乾?這可是帝都長安啊!”
另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冷哼一聲,道,“我看啊!是膽子忒小了,一個郡守就把當朝皇叔嚇成這樣,不是心裡有鬼是什麼?”
老者附和道,“是啊,老話說得好‘身正不怕影子斜’,看來這遼西百姓的確是活不下去啦!不然也不會冒著性命之憂來狀告當朝皇叔!”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呐!
窗越開越多,議論聲越來越大,蘇冉一方的士氣,越來越旺。
或許,正義會遲到,但是,正義永遠都不會缺席。
南宮衛士並沒有給黑衣人留下魚死網破的機會,隨著為首的南宮衛士丞一聲令下,三十餘人一擁而上,將黑衣人屠了個乾淨利落。
既然南宮衛士的行跡已經公之於眾,他們便不再躲躲藏藏。
南宮衛士丞並不著急下令收拾殘局,而是率兵緊隨著蘇冉前移,三十餘人挺脊梁、立大盾、持刀槍,警於四周,戒於暗巷。
離未央宮東闕漸近,場麵逐漸平息,血腥味慢慢變淡,百姓們又在小樓、房頂、屋沿等處聚集起來,他們對著蘇冉一行指指點點,有人奉勸蘇冉就此折返,更多的人是在為蘇冉加油打氣!
這時,一名佝僂老婦拄著拐杖,一步一步緩緩來到翎羽大街中央,老婦人堵住了蘇冉前行的路,場麵刹那安靜下來,蘇冉止跪、衛士靜立、百姓張望,所有人都以為這老婦人是絕世高手,紛紛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