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得罪人的事兒,東方春生一次都給乾完了。此後的東方春生雖然多福多壽,但在官場卻始終不見起色,不論是黨爭、派彆之爭或世族之爭,與他皆無關。
畢竟,沒人想同這麼一位死板、刻薄、尖酸、倔強的老頭兒做盟友。
既然才學已顯,當時的東方春生也無心廟堂,便自請封官掛職,往後餘生,一生三下江湖。
公元303年,東方春生入長生境界,北出刑名山莊,開始一下江湖,這一路,他辯儘天下名士,訪遍天下山水,歸來後閉門五載,散儘半生心念,著《山川風度》一書,洋洋灑灑二十餘萬字,道儘了天下間的名山名水,包藏了大半生的所感所悟,被世人成為‘人間不二奇書’。
公元325年,劉彥欲重劃九州,邀東方春生再出刑名山莊,東方春生躊躇滿誌,再下江湖,助劉彥觀山水、察人事,又入致物境界的東方春生,再散心念,江頭挑燈、峭壁提筆,為劉彥勾畫了《九州山水圖》,更引薦了劉權生、夏晴、鄧延等一乾才俊,為劉彥重劃九州,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東方春生始終沒有變。爭權奪利的廟堂,也從來沒有變!
事成之後,東方春生麵對丞相呂錚給的太常寺祭酒這小小的六百石官職,東方春生再次封金掛印,卷袖而去!
這兩件事兒,書裡都沒有寫過。他寫過的那兩本書,世人也沒有見過!
從此以後,東方春生再沒有成為入境文人,他的故事,也逐漸淡忘在曆史長河裡,無人提及,如今的世人提起東方春生,隻知道他是有名的誦書人,知道他的的兒子是如今名家的執牛耳者,在回想不起其他了!
至於這第三次下江湖,東方春生也記不得時間了。他隻記得,他本想老死在刑名山莊,但他的寶貝孫女東方羽耐不住寂寞清冷,想出去玩一玩兒,而他也正好有些心願未了,便又從刑名山莊跑了出來。
往事不必多提,此刻的東方春生,站在原是望北樓,後因望北樓焚毀而被輕音閣兼並擴建的十字路口,不勝唏噓。
午時的日頭總是很足,映照的東方春生和劉權生這對師徒,人暖心暖。
東方春生看著眼前有些陌生的清音閣,沒好氣兒地道,“多好的一棟樓啊!說燒便燒了?你個敗家子兒。”
劉權生打了個哈哈,“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樓沒有了,可以再建,人沒有了,可就萬事莫提嘍。”
東方春生與劉權生二人卷著褲腿,站在有些溫熱的淩河水中。腳下,淩河水一會兒纏在二人腳上,一會兒又向城北跑去,南來北往,沒有儘頭。
師徒二人就這樣安靜地看著那一橋連兩棟、玉盤配珍羞的輕音閣。
“這蝶蛹幫和輕音閣的關係,可謂是千絲萬縷啊!”劉權生輕輕歎了口氣,“也是徒兒愚鈍,在這淩源十二載,輕音閣的酒都要被我喝見底兒了,也沒弄明白哪個是蝶蛹幫安插在輕音閣的彩蝶,僅是知道了個大概。”
東方春生略感詫異,“就是那個總舵在江南,與斥虎幫齊名蝶蛹幫?”
劉權生輕輕‘嗯’了一聲,隨口道,“江南蝶蛹,江北斥虎,斥虎幫和蝶蛹幫以長江為界,曆來互不侵犯,蝶蛹幫千裡迢迢在清音閣安插一名彩蝶探子,可以說是過界了!可是,更讓我好奇的是,脾氣素來剛決的塞北黎,居然能夠容忍蝶蛹幫的無故犯界,這讓徒兒百思不得其解。”
“聒噪,便是一屋子彩蝶又如何?我徒兒挺槍縱馬,褲子一脫,金槍一挺,全給她乾爬下。”沒了劉懿那些個後輩兒在側,本性跳脫的東方春生,也是裝不住了。
劉權生抖了一抖玄色布長袍,甩了甩掛在腰間的酒葫蘆,笑道,“老師說笑啦,但老師若是有這等雅興,徒兒定陪師傅進去翻他個滔天巨浪!您看如何呀?”
“老驥伏櫪,誌在千裡,烈士暮年,壯心不已。”東方春生感歎一句,隨後眼中流出一絲狡黠,壞笑道,“那就,走著?”
劉權生哈哈大笑,拱手說道,“老師,請。”
東方春生也不客氣,大搖大擺,兀自向清音閣走去,走了沒幾步,老爺子忽然轉頭,道,“老夫可沒有帶錢,進去以後白吃白喝,你小子可彆賴賬。”
劉權生摸了摸腰間錢袋,可憐兮兮地對東方春生道,“那就隻有留下給人家端盤洗碗,還債嘍!”
哈哈哈哈哈!
銀鈴般的笑聲,推開了水中的漣漪!
翻天巨浪,即將拔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