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六坐在紅雲之上,正笑嗬嗬地俯視地上君臣。
沈瓊吐了一口悶血,惡狠狠地說,“呸!老不死,你這老東西茶壺斷了把,就剩嘴了?有何招數?”
“不要誤會,今日來此,實為送禮,並非以武會友或以論生死。”陽六目帶嘲諷,嘖嘖道,“我大秦的一座小山,便讓你大漢動用了鎮國神器,嘖嘖嘖,大漢江山哦!不過如此哦!哈哈!”
沈瓊怒視陽六,卻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劉彥不動聲色,昂首闊步,走到沈瓊旁邊,眼無波瀾,對陽六道,“多謝前輩贈禮,勞煩前輩轉告苻毅,來而不往非禮也,尋月內,朕自當還送大秦大禮。”
“哈哈,那就,靜候佳音了?”
陽六淡笑一聲,邋邋遢遢地架雲而走,出了長安城,陽六開始喃喃自語,“還真彆說,搬山砸人,腿還有點軟。嘻嘻!”
以長生對禦術,跨兩境而退之,沈瓊高技令人歎服!
強敵褪去,未央宮又複寧靜,李鳳蛟上下操持,甲士收兵息鼓,內侍清掃院落,沈瓊則被帶回文成館療傷靜養,臨走前,沈瓊已經血染道袍、神誌不清了。
劉彥帶著四顆白頭和一名年輕將軍坐在了甘泉居內。
“陛下,大秦巨孽遠赴千裡來此,臣竟一無所知,臣請罪。”
年輕將軍是現任長水中郎將李長虹,他正跪在甘泉居中央,一張方圓大臉漲的通紅,雖然兩國相互還禮已成常態,但對於此事,他居然絲毫沒有察覺,自認失職放敵入境,他認為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哈哈!的確該罰,那就,扣你半月俸祿,如何啊?”劉彥似乎沒有被方才生死一幕所驚嚇,此刻正無比認真的啃著凍沙果。
而劉彥這一刻的心情,恐怕隻有從小如假父般陪在其身邊的呂錚,才能知曉吧。
李長虹感激涕零,急忙拜謝。
劉彥笑嗬嗬地道,“李長虹,你去查查,為何這老者可以穿越幾州而無人知曉!此中是不是有哪家世族為他開門引路呢?”
“諾!”
李長虹神色決然,領命而去。
李長虹走後,劉彥放下手中沙果,輕輕一歎,“看來,在苻毅手中的大秦,這幾年實力大增啊!”
“哼,增到哪不都是北方蠻夷,哪裡有我大漢底蘊之濃厚。”老書呆子謝裒打心眼裡看不起大秦君臣,那股子捍衛正統的勁頭,迂腐至極。但天下間書呆子多,可讀書讀到長生境的書呆子,就這麼寥寥幾個。也正因為他是書呆子,不通人情世故,劉彥才敢將執掌群臣奏章、下達皇帝詔令、並理國家監察事務、位列五公的禦史大夫一職,交給了謝裒。
劉遵對謝裒的言語,不褒不貶,跟著感歎了一句,“臥榻之側有猛虎,讓人寢食難安、不得不防啊。”
“大秦這位新晉天子苻毅,的確有些能耐,僅用短短數年,軍備、武功和文治都已經遠超其父。”剛剛那一棵大樹,讓呂錚的氣息有些不順,本該他第一個發言,卻推到了第三位方才說話,“草原上,頭狼的更替,往往伴隨著血腥,雖說苻毅當年在百官擁戴之下繼位,可當年苻毅殺的劉氏族人和反抗之士,也不在少數。不知陛下還記否,那年長水哨探和邊境斥候回報,苻毅在天狼城四角堆起了四座數十丈的屍觀,用以震懾天下膽反之人,足見其一屠永逸之心。”
這句話或許隻是呂錚隨口一說,但在劉彥聽來,卻飽含深意,呂錚似乎在埋怨劉彥當年不行殺伐上策,以致今日做事束手束腳。
事已至此,劉彥也不在乎這些,將沙果核也咽了下去,歎道,“有時候,還真挺羨慕苻毅,不服的,殺了便是,也沒有那麼多顧慮和借口!”
居內靜了下來,直到李鳳蛟在三位老臣略帶詫異的眼神中,為四人端上了薑湯,劉彥又複言語,“他有巨雲可藏山,吾土高人莫等閒。老師,傳書賢達學宮,告訴蘇禦,去天狼城還一禮。”
“諾!”呂錚點了點頭。
“至於這革政之事!”劉彥麵上透著一絲不甘,“緩緩再說吧!”
三人走後,劉彥站在門口,俯視四方,“百般聖恩皆何似?苻毅啊苻毅,我要是能像你這般灑脫,就好嘍!”
李鳳蛟悄然返回,一雙玉手繞過劉彥後腰,環在他的腰間,柔聲道,“陛下,春困秋乏,您該午休啦!”
劉彥拍了拍李鳳蛟的玉手,挑逗道,“有美人兮在側,朕如何能安然入睡呢?”
李鳳蛟靦腆一笑,“那就讓臣妾侍寢吧!”
“好!”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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