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大哥助我一事吧!”
二顧茅廬仍不許,劉懿不再強求,遂從懷中取出一塊寫滿了古老符咒的破布,將幾日前彰武城南所遇‘麅子自爆’一事詳細交待一番,請求李延風幫忙查一查神秘符咒的來曆,李延風這次爽快答應。
兩人生活毫無交集,又是誌不同道不合,很快便也無話。
對於劉懿來說,請其下山和有事所托,都無關緊要,之所以定要來此,還是單純的想看看這位同自己一樣背負了許多美好期望的李大哥,是否安然無恙。
僅此而已!
劉懿正欲客套幾句後回屋夜讀,一聲大人,順著由遠及近的點點星火傳來,平田一行中,官階僅次於劉懿的王大力前來稟報,“聽聞平田令在此夜宿,彰武郡郡守樊聽南特遣人送來殺好的生豬十頭、杜康二十壇,聊表彰武百姓盛情!車隊已經據此不到半裡。”
劉懿舉目望去,不遠處果然有一隊如小蛇般緩緩醒來的車隊。
收與不收的利弊,引得劉懿短暫思考,若收下,則欠了人情,可考慮到未來幾個月將跋山涉水,他決定借此機會,犒勞將士,激勵士氣。
隨後,他叫上所有伍長和喬妙卿等人,說明心意,並當眾命令李二牛,翌日一早將豬肉和酒錢大張旗鼓地送到彰武郡守府,李二牛及諸人皆應。
劉懿嘿嘿一笑,盛情相邀,“李大哥,要不,請諸位道友,一起開開葷?”
“哈哈!這是何話?心中有道,何須忌葷?我去叫人再添兩個小菜,為我懿弟餞行!”
李延風瀟灑離去,劉懿望著李延風的背影,心中一暖。
一山之隔,兩麵之交,古往今來,毫無利益勾連的情義,最為珍貴!
一進院和二進院有現成的空地,水河觀有現成的鍋,算上水河小道士們,將近五百多人,滿滿登登地屯在了一起,言笑晏晏,把酒言歡。
李二牛與劉懿碰了個碗,大口吃肉,邊吃邊道,“還真彆說,四十多口鍋一齊起火,煮起鐵鍋燉,還真有那麼點行軍的味道!”
“還真彆說,這玩意,還真挺好吃!”喬妙卿學著李二牛的模樣,大口吃肉喝酒,一點小家碧玉的淑女氣質都沒有,可在北方漢子眼中,她這般模樣卻討喜得很。
當應成掏出那本《鷹揚七訣》交給李二牛時,李二牛雀躍大叫,抱起應成,圍著熱鍋轉了好幾個圈兒,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圍在這一鍋的人,紛紛樂開了花。
坐下後,李二牛正想舉杯痛飲,卻無意間瞥到了王大力那羨慕的眼神。
試問先賢遺卷,有誰能不羨慕呢?
李二牛看了看劉懿,又看了看王大力,一咬牙,一抿嘴,起身走到王大力身前,真誠拱手拜道,“王大哥,你我皆為武將,學習攻伐之道,帶兵廝殺疆場,是你我畢生夙願,二牛還小,此書留之亦難讀懂,不如還請王大哥拜讀為上,弟將來有您指導,也好跟而從之。”
這一幕讓王大力始料未及,這憨厚漢子,慌忙起身,雙手輕推,結結巴巴地道,“二牛,這可使不得,使不得使不得,此書珍貴著呢!快快收回去,收回去收回去。”
劉懿笑而不語,靜看兩人互相推讓。最後,王大力終於敗下陣來,手裡拿著那本《鷹揚七訣》,躡手躡腳地看著劉懿,見劉懿點頭,王大力喜不自勝,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卷世間孤本,一臉興奮,酒桌上的氣氛,更加融洽了。
酒量差的難以啟齒的李延風,此時已經醉得七七八八,聽到此間動靜,終於回了一分魂,於是摟著酒壇子按住了劉懿的肩膀,笑哈哈地道,“不就是一本兵書麼?再去找一本就是了!何必費神謙讓?”
“二牛,你還不快去?等啥呢?”
李二牛猛然醒酒,如一匹受了驚的野馬,拉著應成,立即遠遁在眾人視線之中,迅疾的速度,足讓李延風瞠目結舌。
劉懿眯眼如月牙,操起了酒壇子,舉到李延風身前,臉上堆滿了市儈的笑容,“李大哥,今夜,一定讓你圓了酒興!”
酒過三四五六旬,所有人都已經東倒西歪、不省人事,劉懿與李延風頭對頭枕著酒壇,說起了醉話,“李大哥,你說這些上境的神仙奇不奇怪?既已學到了橫行八方的功法,為何不去做九五至尊呢?”
李延風酒氣熏天,憨笑道,“懿弟,君臨天下的皇帝是地仙,通玄入聖的神人是天仙。地仙終日奔波權謀,至死方休,哪裡知道仙人有待乘黃鶴、一葉隨波任去留的自在!”
劉懿道出了一句不該這個年紀所說的話,“萬般皆苦,哪有徹底的自在!”
李延風聲音漸小,“心無執念,便是自在,自在啊!”
劉懿抬眼望去,天上月明星稀,地上已是鼾聲一片。
如果能一直這般瀟灑,那該多好!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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