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看著厚龍崗寨門之上搖搖欲墜的三個草書大字,劉懿怭怭感歎,“鈴箭草終有采完之日,肥饒之土地,方為安樂之實,赤鬆郡這一點養分都沒有的黃土,該如何造福一方呢?看來,老天不賞飯吃哦!”
青絲回見,喬妙卿、王大力、李二牛三人,悄無聲息站在了劉懿身側。
李二牛仔細探查了厚龍崗一番,旋即上前問道,“大哥,你說的就是這裡?”
劉懿舔了舔嘴唇,“嗯!去年,我隨東方爺爺遊曆薄州時,曾與這裡的人有些淵源。”
李二牛再問,“常言道小國寡民,這般窮鄉僻壤,能有什麼高手?”
劉懿目光灼灼,“積少成多,積水成江,如果能以一寨之力,撬動赤鬆郡五山十八寨三十六崗的貧苦百姓們襄助,那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啊。而且,不要忘了,北拘人天生撼樹境。撼樹武夫,拳腳一出而有百鈞之力,兄弟,你用心想想,咱們的隊伍裡,如果能有百十來號撼樹境界的武夫,那又是一番怎樣的光景呢?”
此話一出,王大力笑逐顏開,“那咱還小心個屁了?咱們直接擂響戰鼓,調轉戰馬,殺向太昊城,活捉曲州牧,乾死江瑞生!”
喬妙卿在側激動呼應,“好!就這麼辦!”
還真彆說,從軍之人,就喜歡這種氣衝鬥牛的豪情,王大力這麼一說,附近的平田軍士兵們個個笑逐顏開,一傳十十傳百,士氣竟不自覺攀高了些許。
劉懿緊繃的心,也隨著爽朗的笑容,放鬆了一點,他深呼一口氣,笑道,“若能求得幫忙,自是最好。若求不到,咱們也要做好通盤的謀劃,以免陰溝裡翻船。”
王大力、李二牛、喬妙卿三人,滿臉嚴肅,認真點頭。
劉懿側耳傾聽春風歌唱,雙目中流露出難以言狀的情緒,自言自語道,“我同夏老大也約在了這裡,是北上還是北上赴死,就在此一舉了。”
隨後,劉懿令李二牛、王大力率軍士在寨外紮營,自己與小嬌娘喬妙卿,輕輕叩開了厚龍崗的大門。
劉懿走到中場,坐在石凳上,情緒有些激動,不由得大聲呼叫道,“李大爺、王二爺,懿兒回來啦!”
一左一右的木屋,傳來了兩聲輕響,李大爺和王二爺拄著拐走了出來。
見到劉懿,兩個老頭兒先是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來人是劉懿後,甚是激動,兩個老頭兒不約而同地向劉懿快步走來。
隻見王二爺精神飽滿,激動地連拐杖都扔了出去,兩人圍著劉懿,左看看、右看看,王二爺大笑道,“哈哈!大半年未見,小恩公長大了,哎呦呦我看看,這小絨胡子都有了!這可真是,日子不抗混呐!”
“你這老鬼,不會說話就把嘴給我閉上。”李大爺笑著叱喝王二爺一嘴,而後拍了拍劉懿瘦弱而又堅實的肩膀,讚道,“這叫成熟!”
王二爺興奮之至,老臉通紅,指著喬妙卿道,“哈哈!對,成熟,連媳婦都有了,豈不是熟透了!哈哈!哈哈哈!”
李大爺和王二爺一唱一和,道,“我說小恩公呀!你此番前來,不會是請老頭子我喝喜酒的吧?啊?哈哈哈!”
這話說的劉懿和喬妙卿不約而同漲紅了臉。
王二爺笑嘻嘻地叫李大爺煮茶,自己則摟著劉懿肩膀,陪劉懿和喬妙卿圍坐在了中場的石凳上。
茶起,話開張,劉懿向兩位老者傾訴著一年來的遭遇,說道淩源水患和東方爺爺身死之事,李大爺和王二爺悲傷不已。
劉懿同兩人安撫寒暄了一陣,便看了看四周的場景,好奇問道,“兩位爺爺,寨子裡的人,都去哪了?”
說到這裡,李大爺、王二爺不約而同地哈哈一笑,露出了神秘兮兮的眼神。
李大爺拉起了劉懿,“走,小恩公,帶你去個好地方!”
王二爺亦笑意盈盈,“小恩公,走,讓你瞧瞧我們現在的好日子!”
劉懿忽然一怔,心中油然生出懊悔之情。
他忽然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為了順利平田五郡,居然要拉上這些淳樸的百姓下水,這些百姓,一無戰陣之能,二無兵甲保障,此行隨他而去,與其說是助漲實力,倒不如說是去做戰場炮灰來的貼切。
父親啊,都說官雖至尊,決不可以人之生命,佐己之喜怒。官雖至卑,決不可以己之名節,佐人之生死。
難道,孩兒做錯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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