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懿雙手背後,溫聲笑問,“諸位前輩,晚輩鬥膽問一句,前輩們可知為何要守護天池呀?”
一時間,場中竟無人可答。
所有人都知道天池有秘密,但卻沒人知道天池的真正秘密,這些北拘人就好像上天賜予的忠誠守護者,隻知堅守,不知索取。
想到這裡,劉懿更加佩服眼前的這些人了。
一個人,如果能幾十年如一日,可能是愚忠,可能是執著,但如果能一千年如一日,那就要叫心比金堅了。
在劉懿分神之時,周邊的一雙雙眼睛,聚精會神地凝視著劉懿。
這些土生土長的老人,仿佛抓到了些什麼,又仿佛沒有抓到!
而劉懿,這時也有些猶豫。
對於即將說出的猜想,劉懿僅從其父劉權生口中得出,自己並無把握,此刻說出,略有空手套白狼之意,可時不我待,既然兩位爺爺費儘心思提供了平台,劉懿也隻能放手一試。
場中安靜了下來,劉懿緊了緊拳頭,慷慨激昂說道,“數十年前,東漢大儒桓榮之後、先帝丞相、神算子桓彝,曾以《易經》之理、輔風水之道,為先帝謀劃江山,其言‘中華以龍為圖騰,江水河水為其任督,淮水濟水為其命脈,色格大河為其雄背,秦山俊嶺為其龍脊,昆侖聖山為其蛇尾,赤鬆天池為其兔眼,神龍一舞,威懾天下’。按理說,這天池既為人間神物,自當吸取天地精華,福澤萬物才是,最不濟也應是五穀豐登,怎會出現今日之場景,不知諸位前輩可否思量?”
眾人麵麵相覷。
劉懿舒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大禹定九州,龍脈遂有九條,依據前人所記,懿鬥膽推測,東北的這條龍脈,應在天池之上。所以,北拘人世代守護的天池,應是一條龍脈所在之地。”
諸老恍然大悟,原來,他們世代鎮守的,乃九州龍脈之一啊!
到此,所有人臉上油然升起了一絲驕傲,北拘人以一族之力,鎮守一方龍脈,何其壯哉!
劉懿繼續道,“《太史公書》曾記禹勤溝洫,手足胼胝,言乘四載,動履四時。大禹作為陶鑄世人的先聖,對待如此重要之事,帝禹自然不會放任北拘人自生自滅,在其返回中原之前,定是留下了北拘人賴以生存之物才對。”
所有人精神一振!
劉懿說出了心中另一半猜想,“根據晚輩推測,這生活之物,是鈴箭草和紫石英。而這存活之物,懿以為,乃千尺高山之上的天池神水。隻不過,天意從來高難問,帝禹並沒有將這兩個秘密告訴北拘人後人,需要我等自行破解罷了!”
劉懿口乾舌燥,咽了一口唾沫,正欲繼續講下去,柳腰隨著春風劃過,淡妝素雅的喬妙卿,悠悠走來,施了個福,“李大爺、王二爺,按照二老的要求,豬肉已經燉好,諸位伯伯一路風塵,要不,咱們邊吃邊聊?”
李大爺和王二爺樂開了花!
比起苻文的以威壓人,劉懿更喜以情感人,為了今日之事,劉懿掏出了從望南樓帶出最後的一點錢銀,令王大力帶上幾名軍士南去遼西郡,置回了足足七頭膘肥體壯的生豬,三頭給了平田軍將士們打打牙祭,剩下四頭,全部在今天宰掉燉肉,款待諸老。
方才劉懿授意喬妙卿說的那句話,可謂抬足了厚龍崗的門麵。
李大爺一臉傲嬌地微微點頭,一盔盔冒著熱氣的乾燉豬肉,被厚龍崗的婦孺們端了上來,隻有過年才能吃塊兒豬肉的諸老,聞到肉香,樂的閉不上嘴。
劉懿怭怭拍了拍李大爺的後背,親自為李大爺拿了一碗,壓低了聲音附耳說道,“爺爺,我已讓北海端了一些在屋內,您放心,厚龍崗的父老們,人人都有。”
李大爺笑著點了點頭,忽然以袖拂麵,老淚縱橫,“你這孩子,還能想到我厚龍崗的族人。論細心,我這把老骨頭,可不如你啊!”
劉懿俯身,悄悄為李大爺擦乾眼淚,溫聲說道,“快吃吧,爺爺,涼了便不好吃了。”
李大爺熱淚盈眶,顫抖著雙手,夾起一小塊兒肥瘦相間的豬肉,小心翼翼而又開眉展眼地咀嚼起來。
看著李大爺一臉興奮,劉懿笑了。
世上最難之事,並不是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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