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嘹亮鼓響,兩側漸白漸綠的山頭之上,忽然人影攢動,一排排白甲白袍的將士,如神兵天降,陡然冒出,他們一個個張弓搭箭,瞄著路上的平田軍士,整個平田軍,陷入了這群白甲將士的包圍圈。
夏晴回看,小眼睛滴溜一轉,對劉懿哈哈大笑,“小子,你不是說遇到埋伏定會知曉嗎?現在如何呀?”
劉懿掛不住顏麵,麵露慍怒之色,他用肘碰了碰北海,麵紅耳赤地道,“北海,你小子不是說自己天生神力嗎?來,把網給大人我扯開!”
北海心思純正,一激一將,北海當即咬牙怒叫,“瞧好吧大人!”
這小子腳不著地,雙手隨意扯住兩根網線,憋足了勁兒,用力一扯,噗嗤噗嗤,兩個響屁崩了出來,熏得劉懿天昏地轉,網線卻紋絲不動。
劉懿既羞又怒,用眼睛示意北海道,“去,扯喬姑娘用劍劃開的豁口。”
北海挪身一拽,果然奏效,三人三馬落了下來,賽赤兔受驚,一個老虎跳,劉懿跌落馬下,滿身雪跡,狼狽不堪。
事發突然,劉懿顧不得自身,落地後急忙喝令調度中軍的李二牛布陣,準備迎敵。
誰知夏晴卻在一旁橫插一杠,大咧咧道,“不必了,人家若想殺你,你早被射成篩子了!”
未等劉懿還嘴,一員眉清目秀、白袍白甲的小將,在一群白馬白甲騎兵的簇擁之下,騎著白馬,斜拎著一杆銀矛,瀟灑踏雪而來。
劉懿噤了噤鼻子,不假思索地向白袍小將走去,周圍平田軍士陸續躍馬而下,隨劉懿而走,不一會兒,灰袍對白袍,兩軍兩相對峙。
清脆之聲,從白袍小將口中脫出,見他銀槍一指,問道,“馬下何人?”
“五郡平田令,劉懿,你又是何人?”
劉懿沒給對方好臉色,剛才的狼狽,讓他心怒難平。況且,對方是敵是友,難以分明,若真的是江家派來的走狗,那也沒有給對方笑臉的必要了。
小將長槍淩空舞動出一個漂亮的銀花,鏗鏘有力地道,“白貉營校尉,夏孑。”
“白貉營?”劉懿聽到對方報了名號,微微一怔,思索片刻,旋即問道,“你是太白軍的從屬?”
夏孑並未回答,反而詰責道,“翻過太白群山,既是高句麗國,難道,劉平田想私自出境、通敵叛國不成?”
劉懿伶牙俐齒,立刻反駁道,“夏校尉,不知你何來此言呢?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讀書之人不一定成聖,習武之人不一定從軍,修道之人不一定成仙,入山之人,就一定是叛國之賊麼?豈有此理!”
“辯士之口,誠屬可畏。”夏孑單騎趨出,橫槍獨立,叱語道,“汝敢與我親鬥三合否?”
“豎子無禮,欺負文人,牟梟與你鬥上一鬥!”
初生牛犢的牟梟,銀盔長矛,策馬越過劉懿,向夏孑殺來。
夏孑絲毫不懼,趕馬相迎,矛槍相對,立即擦出一片火花。
牟梟長矛衝、刺、播、掃之下,寒星點點,專刺要害。
夏孑銀槍盤、打、挑、點之中,翻騰如莽,縱橫遊刃。
兩人都是年少氣盛的主兒,心高氣傲,境界又旗鼓相當,遂從馬上打到了馬下,不分伯仲。
一轉眼,五十招已過,兩人呼吸漸重,出招均有放緩之勢。
牟梟作為武寧軍統帥牟羽的兒子,從小受到了其父嚴苛的訓練,又在平定樂貳叛亂中積攢了豐富的實戰經驗,逐漸成長為勇冠三軍的小將。
此刻,他瞧準空檔,輕抖手腕,腳下用力、腳尖點地,八步趕蟬、騰空而起,眾人隻見他憑空躍起一丈多高,隨後槍出如蛇,直刺夏孑眉心。
白貉營受天子封號,夏孑能夠成為此營校尉,自然不是泛泛之輩。
見牟梟淩空殺至,夏孑表情嚴肅,一個蟒蛇翻身,起身退步壓槍,見他右腳撤步、左腳橫步,雙手持槍在身前畫弧,圓弧成勢,左手翻腕上挑抖槍,以腿帶腰,以腰帶臂,長槍突飛猛進,槍尖竟直直與淩空而來的矛尖對刺。
牟梟氣傲,夏孑狂傲,兩股傲氣相衝,發出一聲清脆的叮當。
牟梟長矛劇顫,翻了個身,回到了原地。
夏孑槍彎成弧,卻終未折,他倒退一步,隨後筆挺直立,宛如青鬆。
兩人橫眉冷對,擺好架勢,就要再戰。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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