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流火裹了裹披肩的貂裘,不假思索,“武夫修行,從驅鳥境界起步;文人修行,從致物境界起步,這是亙古不變之理。人間三品十二境驅鳥、破風、撼樹、倒馬、卸甲、推碑、破城、致物、長生、天動、禦術、通玄。”
夏侯流風緩了口氣,道,“少主既然將入破城,卻未到文人初境致物,說明少主走的是武夫路子。嘿嘿,仔細想想,武人外練筋骨,內練精血,這本《血祭》功法,不正是依靠吸取天地萬物血氣,助長自身功力的功法麼?所以呀,少主定是武夫無疑啦!”
江瑞生看了看自己瘦如竹竿兒的胳膊,頹然一笑,“天下間,哪有我這般細胳膊細腿的武夫啊!”
夏侯流火哈哈笑道,“少主不必自哀自歎,誰說武夫就一定要身強體壯、拳堅如石了?如果誰的肌肉粗壯便能登頂武道,那天下人豈不是都要練體去了?哈哈哈!”
江瑞生輕輕笑道,“那道也是,隻不過,我這劍走偏鋒的路子,實在不討人喜歡!”
夏侯流火沉聲道,“修道一途,不論正邪,存在即是合理。老頭子我以為,此功法修煉過程雖然惡毒了些,卻可使人迅速提升修為,而不損耗精氣壽命。而且,老夫聽說,修習《血祭》功法之人,入了致物境後,便能還複原貌。”
江瑞生目透精光,“真的?”
夏侯流火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拋開悠悠天道,報應輪回,此不失為天地妙法。不過,此《血祭》功法確實殺戮過甚,少主還需斟酌使用。”
話裡雖有勸誡之意,卻聽得江瑞生頗為受用,從淩源逃出後,除了生父江鋒和生母江嵐,整個江氏對自己都是敬而遠之,自然包括夏侯流火的弟弟,夏侯流風。
江瑞生心似明鏡,他知道夏侯流風打心眼裡看不起自己。
所以夏侯流風來到赤鬆郡後,不聽己令,將一千牧兵分散在各處要道堵截,最終損兵折將,慘敗而歸。
眼前的夏侯流火對自己還算老實,有令必遵,有令必行,可謂儘到了管家的責任。
除此,兩人平日也沒什麼私下交往,江瑞生對夏侯流火的濃烈好感,也僅僅停留在夏侯流火對自己的恭敬態度上,他在今日之前,並沒有把夏侯流火視為如原劉家管家劉布那樣的心腹手下。
看人看心,今日一言,說明夏侯流火對自己的態度,正產生發自內心的改變。
江瑞生對著夏侯流火無奈一笑,“夏侯叔叔說得對,累土而不輟,丘山崇成。小半個太白山脈的猛獸,才讓我勉勉強強入了破城境的門檻,將來若要通玄升天,難道要屠儘天下萬獸不成?”
夏侯流火低頭鼓勵道,“少主有恒心,事竟成!況且,少主年輕有為,二十出頭便入了破城境界,有了破城境的根骨在,他日少主轉學一些彆的功法,也是一條不錯的途徑。”
江瑞生抬眼問道,“夏侯叔叔,您覺得,我轉學什麼功法,比較合適?”
夏侯流火哈哈一笑,撓頭道,“這個嘛,少主您可就問錯人了。”
江瑞生以為夏侯流火不願傳授學問,努了努嘴,沒有說話。
夏侯流火洞察了江瑞生的心思,立即解釋道,“所謂相由心生,道亦由心生,少主您想學什麼,或是不想學什麼,隻有您心裡最知道。在武學中,所有人,不管遠近親疏,都是外人,能知道自己最適合什麼的,隻有你自己啊!少主。”
一番話征服了江瑞生,也征服了江瑞生的心。
渡人渡事難渡己,這世上,許多時候最難過的並不是情關,而是自己的心呐!
想罷,江瑞生霍然起身,對夏侯流火拱手道,“多謝夏侯叔叔指點迷津。”
未等夏侯流火有所反應,江瑞生立即深深鞠躬,“夏侯叔叔有造化乾坤製裁,對江氏一族,又有嘔血青囊之功,可謂江家稱霸的第一功臣。現如今,天下動蕩,九州沸騰,國法不正,公道不明,九廟之靈不安,萬姓之心不服,禍亂之機未息,太平之治未臻,正是我輩大顯身手,匡扶天下之時。”
江瑞生言語多真切,“當此之時,瑞生必敬天戒、法祖訓、隆孝道、保聖躬、務民義、勤學問、慎命令、明賞罰、專委任、納諫諍、親善人、節財用,以正江家名分。”
情不自禁間,江瑞生由躬身變為拜首,慷慨激昂地道,“還請夏侯叔叔,繼續教我!”
夏侯流火表情變幻不定。
最後,欣然允諾!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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