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之以財而觀其仁,郭遺枝為人也算老實,除了有些嗜酒,對錢財之事從不齷齪,皇甫錄幾次查賬都無任何遺缺,不禁暗歎自己撿到了寶!
說到牟氏姐弟,就要分彆道一道兩人了。
當初,牟籽花和牟花籽姐弟出逃時,雖然將城南牟家宅子燒毀,但牟老爺子那塊兒地還在。淩源劉氏覆滅後,在應知和劉權生的調停下,地契的名字,被改成了弟弟牟花籽。這讓在子歸學堂學習近半載的牟花籽,對大先生劉權生更加感激涕零。
得到土地後,在劉權生的建議下,皇甫錄將招募的三十名壯漢暫時派給了牟花籽,又雇傭了些匠造,準備開一家名為望南錦緞的綢緞莊,如果漢子們手腳麻利,再過一個月,便可以開張大吉,到時,平田軍又多了一份助力。
而望南居的內事,皇甫錄交給了姐姐牟籽花,這小女子本就長於富貴之家,第一次打理這麼大的居所,居然得心應手,再加上‘五小’爹娘們的從旁照應,望南居被經營的井井有條,乾淨利落。
有了這三人,皇甫錄近日都快閒出屁來了!
市井長巷,商鋪小販,聚攏起來是煙火,攤開來是人間。
望南居那邊的外事,近幾日花費了皇甫錄不少心思。
劉懿走後,登門拜訪的人絡繹不絕,靠山門的、拜碼頭的、求事情的、許願望的,形形色色,讓才堪十二歲的他焦頭爛額,往往難以應付。
除了皇甫錄,‘五小’之中僅剩王三寶一人還在淩源城中,但這小子一心修習《天花卷》,誰也不搭理,好像個‘智障’一般,根本無處接力。
上天無路,下地無門,不得已下,皇甫錄隻得找了個恰當的機會,向劉權生求教。
這日,皇甫錄登門拜訪,對大先生劉權生說出了心中難處,倒完了一肚子苦水,皇甫錄拱手求教,“老師,學生有難,還請指點一二!”
“該收的收,不該收的不收,有什麼好指點的?難道將來你遇到難事,便要長輩們幫你渡過難關麼?滾蛋!”
劉權生說了句不痛不癢的話,便把皇甫錄卷出了學堂。
皇甫錄欲哭無淚地走出了子歸學堂。
待皇甫錄走出學堂,劉權生站在學堂門口,笑道,“再過幾年都要娶妻生子了,你可倒好,受欺負了居然還回來尋長輩?不知羞!”
劉權生一聲笑罵,也不給皇甫錄說話的機會,利落地關上了子歸學堂的大門。
“喂!大先生,男子二十而室,女子十五而嫁,學生還有八年呢!怎麼就娶妻生子啦?”
皇甫錄氣不過,回頭當當敲門,學堂內再無人回應,遂鼓氣而走,道,“哼!大先生就會偷閒!”
少年經曆風雨,才有一次次成長。
難得的是,在一次次成長中,少年仍是少年。
華興水患過去八個月後,華興郡終於恢複了元氣。
六月十五,大集之日,郭遺枝挽袖站在望南樓門口,豪橫的斜視著同樣蔑視著他的輕音閣迎客夥計。
兩人似江湖場裡的恩仇客,每逢大集,都要擺開架勢,‘決一死戰’。
巳時三刻,人流漸多,二人各顯神通,千種逢迎、萬般說辭,接納千家來客。
午時初,刺刀見紅,‘戰事’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午時三刻,少不經事的郭遺枝,再次惜敗,倆人兒坐在門口,互視一眼,挺胸抬頭,各回各家。
今日的望南樓中台,郭遺枝挖空了心思,居然請來了淩源縣令丁昕川,為食客酒客解讀《五穀民令》。
可以借此機規矩百姓,為施政搭台鋪路,一縣龍頭丁昕川,自然樂得。
午時一到,丁昕川一身素衣,欣然赴約。
這種場麵,不管丁昕川講的你愛聽不愛聽,但凡有點腦子的,這個情場和人場,都必須得捧,所以,今日的望南樓內自然是熱鬨非凡、高朋滿座。
丁昕川在台上頭頭是道,食客在台下拿捏火候叫好,氣氛熱烈。
不經意間,一名精瘦漢子入席飲酒,獨坐在中台之下,黑色鬥篷遮住他大半麵容,眾人隻當他是尋常的江湖浪人。
就在丁昕川講的興致勃勃之時,精瘦漢子陡然起身,扯下鬥篷,擲杯於地,麵色淒苦,“三公子,我已知錯悔過,此行特來認罪伏法,你,你為何還要殺我以滅口啊!”
精瘦漢子口吐鮮血,無聲倒地。
一些眼尖食客看到這方臉尖鼻、絡腮黑麵的麵相,立即驚呼,“這不是劉氏的管家,劉布麼!”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