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文趕緊道,“鄒茯苓,還在等什麼,快來!”
“還有這好事兒?”鄒茯苓和北尤皖一個德行,同樣沒聽懂主子的心思,見他揉了揉鼻子,昂首出列,站到苻文身側,煞有其事地看著棋局。
稍等片刻,執棋的兩名少年,產生了不同的心性。
劉懿身處頹勢,卻氣定神閒,沉肩墜肘,兩手自然地放在膝蓋上,思索著棋局。
那邊,苻文則沒有這般心情,在暗中高人的相助下,他在這盤棋上,已經漸成大勢,隻要鄒茯苓挪對了地方,劉懿便再無翻身之機。
勝利在望,他的心情,漸漸變得熱烈和失控,那是對即將唾手可得的勝利的急迫,是對此行終於要畫上一個錦上添花的句號的極度欣喜。
勝了你劉懿,拿到了不世珍寶龍珠,我苻文,必名揚天下。
他的渴望越來越急切,越來越強烈,為了幫助鄒茯苓一錘定音,他強定心神,目光銳利,心中默默呼喚那位同他始終形影不離的高手,“前輩,麻煩您傳音給鄒茯苓,幫他落子。”
暗中立即傳來斥責的聲音,“小子,這隻是一無足輕重的盤棋局而已,萬不要被盲目的勝利衝昏了頭腦!”
苻文不由自主惱怒起來,“前輩,那您是不肯幫助晚輩嘍?”
暗中繼續傳來斥責的聲音,“豬腦子!我的存在,隻能有你知道,若被第三人洞悉,那還叫個屁暗中護衛了?哼,不怕告訴你,如果被他人知曉了我的存在,要麼,他人死,要麼,老夫走!”
苻文恍然大悟,立即清醒,對暗中高手道,“前輩,是我唐突了!”
暗中高手並未禮讓,陰沉這聲音道,“讓這小子自求多福吧。小子,你也得小心著點兒,對麵還有一件大殺器沒有登場呢。沉住心、靜住氣,挺到最後,做人、做事和下棋,都是這個道理,這世上從來不乏天資卓絕之輩,但頂峰之上之所以之後寥寥數人,並不是因為他們擁有絕對的才華和實力,而是因為他們邁出的每一步,都很紮實。”
苻文瞬間收心,安靜地等待著鄒茯苓抉擇。
或許鄒茯苓真的不會下棋,這小子看了半天,而後,他忽然雙眼放亮,笑道,“大哥,看我給你畫龍點睛!”
還不等苻文回應,鄒茯苓伸手便來,待得落子,苻文的眼睛瞪如銅鈴,表情瞬間陰沉下來,就連躲在暗處的那名高手,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反倒是劉懿,‘撲哧’一聲,笑了!
這鄒茯苓居然將劉懿的車,放到了棋盤底位,與苻文的將在一並線,反過來倒是將了苻文一軍。
攻與守的轉換,就是這麼簡單。
若非不是苻文十分了解鄒茯苓的底細和秉性,甚至會覺得鄒茯苓是劉懿派來的臥底。
此時的苻文可謂欲哭無淚,他滿臉緋紅,嘴唇上下翻動,眼中泛著淚花兒,他實在想不明白,棋盤上這麼多格子,你鄒茯苓放在哪裡不好,乾嘛非要在最致命的地方落子呢?
少年仰頭看天,鼻子說不出的酸澀,他終於明白了戰國趙國擁有趙括、百年前零陵太守劉度擁有邢道榮是個什麼滋味了!
風雲變幻儘塵土,是非成敗轉頭空。
鄒茯苓此時卻十分得意,他轉頭看了看苻文的臉色,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伸手想再換個位置,劉懿卻急忙按住自己的車,雙眼支棱的溜圓,道,“兄台,咱們落子無悔,落子無悔啊!”
場麵短暫安靜,三名少年,同時尷尬地靜立在場中。
一日對局,苻文早已耗乾了耐心,見天寒日晚,夕陽西下,他麵色微冷,大手一抬,伸手掉頭回車,與劉懿的車相對,悶聲道,“葉鯉,會客!”
一身鎧甲的葉鯉,雄姿英發,腰跨一口銅鈸磐口雁翎刀,威風凜凜,從苻文陣營緩緩走出,來到苻文身側後,腰直如鬆,職業軍人的威武肅殺之氣,儘顯無遺。
未等劉懿張口,他的陣營中,孤傲不群的牟梟,表情似寒潭般冷漠,目光如刀般冷厲,披白甲、拎長矛,陡然出陣。
所有人屏住呼吸,聚精會神看向場中。
傻子都能看出來,雙方都已經黔驢技窮,這將是今天的最後一戰,當定勝負。
葉鯉昂首挺胸,朗聲拱手,“大秦,燭龍校尉,葉鯉。”
牟梟依舊冷漠,淡淡地道,“大漢,武寧中郎將,牟梟。”
兩名境界相當、身份相當、職業相當的軍人,代表著各自的國家和榮譽,拉開架勢,準備死戰!
劉懿和符文同時握緊雙拳。
是輸是贏,就在此一舉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