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懿連信都沒看,也不顧渾身灰土,便急聲對李二牛說道,“快,快召王大力、雲一、蘇地、北尤皖,速速前來帳中議事。”
參會的王大力自不必說,北尤皖既有根基在前,將來若真能建成平田一軍,自然要擔任一尉之長或者先鋒大將等重要職務。
而雲一和蘇地,則是劉懿從普通士卒中擢升的小有才華的青年軍官,此二人家受平田恩澤,身世清白,忠心可表,加之處事穩重、敏而好學,手上又有些功夫,被劉懿選做李二牛和王大力的副手,如今是三百人裡的中層軍官。
劉懿本選了四人,另兩人陶道、薑理戰死於夏侯流風重兵包圍一戰,也是一件可惜的事情。
幾人分列坐定後,劉懿話不多說,直接打開了楊柳所傳書信,信上言簡意賅,僅有五字大人所謀,真!
看完信後,劉懿並未沾沾自喜,反而扶案深思,臉上的表情愈發嚴肅,一言不發。
在眾人的相視之下,劉懿開始娓娓道來。
原來,當日初戰剿滅江瑞生帶領攔截的黃羌一眾後,劉懿當夜輾轉反側,自覺實力不足,最後派出了夏晴、楊柳,一南一北,尋路而去。
夏晴為劉懿尋來了牟梟、蘇道雲和六百兵馬,夏晴自己也耗儘半生修為開了天池水,潤浸赤鬆萬物。
而楊柳這一路,則單騎奔赴赤鬆郡,隻為探查一事,以消劉懿心中疑慮。
說到這裡,王大力心存疑惑,開口問道,“大人,當初您心中有何疑慮啊?”
劉懿微微一笑,分析道,“整個赤鬆郡雖然荒蕪,但也不是後娘養的,這裡郡兵建製齊全,地方官吏亦有之。朝廷撥款和州牧糧餉從未斷絕,這一點,從太白軍白貉營的裝備和軍風即可看出。”
劉懿話鋒一轉,“諸位,試問,我等踏入赤鬆郡以來,可曾見過一名郡兵啊?”
見眾人齊齊搖頭,劉懿接續又說,“這便蹊蹺了,既然赤鬆郡郡兵安在,我等卻未見郡兵一兵一卒,說明必然有人故意撤走郡兵,從而避免某些尷尬。”
見眾人似懂非懂,劉懿索性單刀直入,“本令所想,赤鬆郡郡守應為曲州江氏之鷹犬,或已被其用利益收買。我等率兵進入赤鬆郡後,郡守荀庾故意撤走巡邏郡兵和負責日常監管的官吏,方便江氏在赤鬆郡作惡。試想,江瑞生率兵入主赤鬆郡以來,小輒殺人,大輒屠城,郎朗乾坤,若非有人故意縱容,一郡之地怎及此?惡木豈無枝、惡狗豈無鎖呼?”
“荀庾這老王八犢子!”
王大力怒氣蒸騰,起身便掀了桌子,他怒氣衝衝地前往帳門取來兵器,對劉懿慨然道,“大人此去何為,儘管吩咐,末將願提手中大斧,取荀庾狗頭,以慰百姓將士亡魂。”
其餘人也是義憤填膺,各個摩拳擦掌,準備隨劉懿大乾一場。
其中,以北尤皖為最,這妙齡少女伏案痛哭,梨花淚雨,悲恨交加,對劉懿道,“大人,若真是如此,大人定要為赤鬆父老討個公道啊!”
劉懿尷尬一笑,“小權隻可治事,本令位卑官低,隻負責五郡平田。並沒有節製五郡、罷免官員之能,而且,此僅為推測,查無實證啊!”
“這還不好辦,我待斥虎死士暗中查探,若此事為真,你們不用出手,大爺我來!”喬妙卿義憤填膺,拄案怒道,“大爺我是江湖人,又不是官家人,殺完了人,大不了遠遁天涯就是。”
雲一急忙說道,“喬姑娘不可,擅殺朝廷命官,長水衛不會放過姑娘的。”
喬妙卿心中一凜,嘴上卻不肯鬆口,“那又如何?我害怕那長水衛不成。”
諸人又陷入沉默,不一會兒,李二牛悻悻地說,“喬大爺啊!《漢律·治製章》早已言明,擅殺朝廷命官,誅三族。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
喬妙卿一愣,頹坐在原地,閉口不言。
劉懿無可奈何,道,“我等先去查探一番,若事有果,本令還是書信一封,告知蘇州牧為好!”
李二牛說道,“就怕蘇州牧官官相護,或是不敢招惹是非。”
“以我的了解,蘇州牧嫉惡如仇,是個好官,能忍一時之辱,卻不能忍一世之辱。我想,他必會給赤鬆百姓一個交代。”劉懿目光堅定,篤信不疑,“傳令,翌日啟程,北上撫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荀庾,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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