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權生旁敲側擊地道,“段校尉,鎮壓不臣,以助平田,這才是陛下派您來的真意啊!試想,五郡之中,可不止宣懷趙家一個出得起兵馬的世族啊!”
劉權生微微指天,“要知道,老牌八大世族雖然在十幾年前被江氏一族打敗,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仍有餘力。再說曲州江氏一族,其不臣之心早已路人皆知,聚兵謀反,就在咫尺之間。”
說到這裡,段梵境的臉,更加陰鬱了。
劉權生一聲長歎,“不過,段校尉英明,一點就懂,方才所斷竟與我不謀而合。試想,華興武備將軍鄧延手下那三萬老弱殘兵,哪裡頂得住破釜沉舟的數十萬叛軍啊?真到了那一天,還得勇武善戰的段校尉出馬,力挽狂瀾呐!”
段梵境挺直腰板,肅然道,“有朝一日,國難當頭,段某不敢惜身,必以死報國!”
劉權生輕按段梵境的肩膀,慨然道,“錦繡江山,有此熱血男兒,何愁漢室不興!”
段梵境恍然大悟,立即拱手相謝,“多謝大人提點,久久未能領會陛下派我來此之深意,此乃晚輩之過,晚輩立即調整布防,修溝築壩,令士兵嚴加防範,一日不敢懈怠。”
劉權生雙手下垂,嘿嘿一笑,“那也不必,平鬆忽緊,如此反而令人生疑!”
這回,段梵境又迷糊了,疑惑問道,“大先生,那,那叫晚輩如何做才好?”
劉權生自斟茶水,說道,“若有反叛之人,怕早已探得此處虛實,若貿然布防,打草驚蛇,事情便更加難以捉摸了!”
段梵境此刻對眼前這位大先生,已經心悅誠服,於是虛心求教,道,“請大先生指點一二!晚輩洗耳恭聽。”
“兵法有雲將多兵眾,不可以敵,使其自累,以殺其勢。”
劉權生就兵論兵,以兵之道還育其身,道,“叛兵若少,咱們順其自然即可,我方甚至可以主動出擊,殲滅其於萌芽之中;叛兵若與三千玄甲相當,以玄甲軍拔地為城的本事,固守一方自然也不成問題;可叛兵若多,豈是臨時的一二道防線可以阻擋的?到時候,就要另尋他法?”
段梵境立刻追問,“請大先生直言不諱。”
段梵境這位少年校尉,已經完完全全地陷入到劉權生有心擘畫的大網中,無法自拔。
想來人生,不也如此?
小時候,父母替你憧憬美好未來,你按照父母的意願,努力奮鬥;
中年時,老板替你勾畫職業生涯,你為了囊腫的碎銀,不敢懈怠;
老年時,子女替你安排老年生活,你為了後輩的未來,仍舊堅持。
最想要什麼?什麼才是真正的你?世上少有人知!
待到真我時,恐是入土日了!
書歸正傳,劉權生濃眉挑動,為段梵境出謀劃策,道,“倒不如養精蓄銳、牟足精神,待叛軍來到之時,與鄧延將軍的兵馬儘數退入淩源城中,以玄甲軍為主,武備軍、郡兵為輔,三方人馬四五萬,固守堅城,敵人攻也不下,逃也不是。屆時,陛下調遣一二邊軍回援,段校尉裡應外合、前後夾擊,叛軍不攻自破爾!”
劉權生一聲輕笑,“到那時,段校尉,你是大功一件,可與周亞夫比擬!”
周亞夫,沛郡豐縣人。西漢時期名將、軍事家,丞相,太尉周勃的次子。漢文帝時,任河內守,封條侯。文帝後元六年任將軍,駐軍細柳營,防備匈奴。治軍嚴謹,遷中尉。文帝臨死時囑咐太子,如即有緩急,周亞夫可任將兵。及漢景帝即位,為車騎將軍。景帝前元三年,以太尉身份率軍平定吳楚七國之亂。五年後,遷丞相。
古人曾評周亞夫周亞夫剛正之氣,已開後世言氣節者之風。觀其細柳勞軍,天子改容,已凜然不可犯。厥後將兵,不救梁王之急,不肯候王信,不肯王匈奴六人,皆秉剛氣而持正論,無所瞻顧,無所屈撓。
周亞夫於西漢,有乾坤再造之功,今日,劉權生以周亞夫比之,對於段梵境來說,是莫大的榮耀。
不知不覺間,段梵境已經有些飄飄然了。
段梵境啪地一拍桌子,“彩!大先生,您不愧‘曲州三傑’之名!”
“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劉權生鄭重地向段梵境抱拳說道,“平田一事難在世族,我兒殊同雖儘力周旋,然事無必成之局,到時文若不成,激起一二麻煩,淩源乃至華興百姓,可就要仰仗段校尉了。”
忽然擔此大任,段梵境胸起驚濤,豪情滿懷地拱手說道,“梵境願唯大先生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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