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孫公主,這回,我們可以談談條件了。」
苻文嘿嘿一笑,又割了一塊羊腿,坐在地上兀自吃了起來。
孫珍一腳踹開蒙麵壯漢,毫不客氣地把長柄八角鎏金錘按在佘慕汐香肩之上,用力一壓,佘慕汐便被壓坐在了地上,隨後,他大咧咧地對景月見說道,「大嫂,快去,給老大片羊肉去!這種殺人越貨的粗活,哪輪得到你來插手?」
景月見又一次羞紅了臉,她收劍返鞘,碎步輕移,站在苻文左後,靜謐無聲,也不說話。
苻文側臉,同景月見四目相對。
星河晚晚,煙火灼灼,風月也不錯,卻都不及你眉目間的一點溫熱。
「你是如何識破我的計謀的?」佘慕汐洞心駭目,嬌顏失色,有些不可思議。
這位外嬌裡嫩的烏孫公主,實在想不明白,這一行中的這個計劃是絕密中的絕密,連他爹都不知道,眼前這位四皇子是如何得知的呢?
「這個計謀本身天衣無縫!」苻文直言不諱地嘲諷佘慕汐,冷笑道,「可這施策之人,卻漏洞百出。」
佘慕汐
聽聞此話,心不甘情不願地怒瞪著苻文,從小到大,含金玉食金丹長大的她,何時受過這般嘲諷,越想越氣,竟向苻文吐了一口唾沫。
景月見雙眸生寒,繞過苻文,啪啪兩個巴掌便扇到了佘慕汐妖豔的臉上,打的佘慕汐眼中星火四濺、花容失色,轉而目瞪口呆。
隨後,景月見不言不語地為轉身為苻文擦去沫痕,又安靜地站在苻文身後。
佘慕汐怨恨地看著苻文。
苻文對此舉不理不睬也不斥責,看著將要熄滅的篝火,雙眼放光,說道,「白日進城,你明明與我不甚熟識,我也隻告訴你我是皇子,可你卻一口咬定我乃四皇子。如此斷章取義,那便隻有一個推理,你與我的不熟,是裝出來的,僅此一點,你出行我國的目的,就值得我懷疑。況且,出使一國,竟連一名文官都不曾攜帶,連琉璃、鸚鵡、翡翠、孔雀等奇物也不見一樣,而且竟還選了一隊精壯武士隨行,用屁股想都知道,你這是打算文不成則武成啊!我說的對麼,佘公主?」
未等佘慕汐辯駁,苻文抓起一根骨頭,直接塞到了佘慕汐這尤物的口中,冷笑道,「看來你們烏孫國人,很喜歡頂嘴啊!自古禍從口出,也難怪你們會喪權辱國,族人四散,落得今日下場。」
佘慕汐目露不甘,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願流出。
苻文可不管那些,捅了捅篝火,待火勢再起,接著說道,「怕是,你這一行的這一招,就連老烏孫國王都還蒙在鼓裡,不知道呢吧?」
這下子,佘慕汐麵露頹然之色,自己精心策劃的陰謀,在一個十二歲少年眼中,竟如過家家一般不經推敲。
場麵一時安靜,獨有乾柴燃燒的滋啦聲和倒地蒙麵壯漢的呻吟聲。
苻文繞著篝火悠悠打轉,自言自語,「江湖大多恣意縱馬,廟堂大多爾虞我詐。久在江湖著,入朝一日便如坐針氈,你這等千人愛萬人寵的公主,就更加不適合混跡官場了。」
「官場,官場,不在官,而在一個場字。」
苻文背袖,對佘慕汐尊尊教導,說道,「盤根錯節則成場,積土為山則成場,滔滔不絕則成場,歸根結底,你的實力,你國家的實力,才是挺直腰板說話的基礎,而不是歲歲稱臣、年年納貢。」
此情此景之中,佘慕汐不由得不相信苻文所說的話,深深點了點頭。
苻文把那根骨頭,從佘慕汐口中取出。
兩人四目而視。
「告訴你爹,從今天起,烏孫國的人、財、物皆歸我用,不得拒絕。還有,我給你烏孫國六年時間勾連西域諸國。待本皇子加冠之日,再來與我說話。」
說完這話,苻文忽然聲色冷厲,嚴肅道,「屆時,你烏孫國整合西域,集結西域烏合,提二十萬兵馬助我登基。若本皇子有幸經始正殿,功構有成,在橫潰四海、鐘鼎長安之日,漢賊的鋒州之地,便是你烏孫國的了!」
佘慕汐一副小女子作態,媚眼橫生,「說來說去,這不是還是沒答應立即出兵嗎?」
苻文冷漠地看了一眼佘慕汐,說道,「時不自來,因人則合。」
佘慕汐轉身而走,留下萬千嫵媚,「一切便從了你吧!我的冤家。」
兩方落定,佘慕汐也不耽擱,帶人連夜歸國,避免夜長夢多。
「大哥,這娘們表麵姿色萬千,心裡卻壞得很這麼簡單便放了她,恐她會失言。」
入了致物境以後,趙安南洞察人心的本事,可謂精進無比,此時不由得善意提醒苻文。
「世上之事飛騰變化難測,陰陽流轉難至五遁皆精,由她去吧!」苻文怭怭低歎,「我等儘人事,天命這東西,若是我的,它跑不了!」
辛安扣了扣鼻子
,扯緊了身上鐵鏈,「大哥,那天狼城的守城將軍苻通鼎方才撤走城門衛兵時,曾要我捎帶一句話給大哥。」
「哦?快講。」苻文來了興致。
辛安說道,「家有寶玉,靜候君取!」
正在一旁啃食殘肉的孫珍咧嘴大笑,說道,「擦,大哥,這啥意思?是不是苻通鼎那老小子答應入夥了?」
「哈哈!哈哈哈!」苻文沒有說不,驚喜之色卻溢於言表,拉起景月見的手腕,「走,去守城將軍府,取寶玉去!」
那堆燃了又滅,滅了複燃的篝火,終於熄滅。
劉懿啊劉懿,你可要好好活著!
等我得了天下,再與你會獵太白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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