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瑞生望著天上明月,仿佛那月亮裡頭,藏著很久以前的往事。
「你蔣叔百謀無錯,你這孩子,為何要拒絕呢?」江嵐怭怭拍了拍江瑞生,「拒絕了也好,那麼凶險的地方,居然要我兒去,江鋒老糊塗了?」
「因為,兒還有更好的計策。」江瑞生對江嵐苦笑,「兒覺得,臨淄郡前路坎坷,不一定會有收獲。所以,為大局計,兒便為父親定下雙管齊下之策,一方麵請父親派人去臨淄郡遊說,一方麵由兒帶人北上宣懷說服趙遙和宣斧門出兵相助,娘,您可彆小瞧了趙遙和宣斧門,兩相加起來,足足有五千人馬呢!有了這五千人,曲州乾坤可定了!」
「這是好事兒,怎麼,你爹不答應?」江嵐柔聲問道。
「爹答應了!」江瑞生忽然跪在地上,以淚洗麵,「可是,爹隻給了兒五百兵馬。娘啊!宣懷縣縣兵、家兵和江湖人,加起來足足有五千人啊!兒憑這點本錢去‘談生意,萬一談崩,人家想殺人留命,兒縱有長生境界加持,奈何雙拳難第四手,最後也是無濟於事啊!娘啊,兒此來,便是拜彆母親大人的!此去九死一生,萬望母親大人珍重。」
言罷,江瑞生起身便走,頭也不回。
「我兒且慢!」江嵐急忙拉住江瑞生,隨後一臉怒氣,「江鋒,你這是要害死我兒不成?我兒且在此等候,娘定為你討個說法去。」
「娘,不可啊!」見江嵐憤然走出,江瑞生急忙攔住,「您如此去,豈不相當於告訴父親兒來找您告狀了麼?若是如此,今後父親該如何看我啊?兒豈不是成了兩麵三刀之人!」
「難道,難道要我兒身陷死地白白送命嘛?我兒,命苦啊!」江嵐一時也沒有了辦法,素絹捂嘴,哭了起來。
「娘莫哭。為今之計,還有一策。」江瑞生怭怭喚回江嵐,安撫道。
江嵐雙目期寄,忽然悄悄伸出一支手,握住了江瑞生的手,急切問道,「哦?我兒快說。為娘有一分力,定出一分。」
「之前在嘉福山中,父親曾屯兵三千,主要是防止方穀郡方向突生變動,以備不時之需。」江瑞生趁熱打鐵,趕忙說道,「此時漁陽一線雙方對峙
,我江家自然無兵可用,目前還能夠調遣且不影響大局的,僅有此地的三千兵馬。娘若能助兒能得此三千精銳,北上有望啊!」
秀外慧中的江嵐,憂心忡忡的問道,「可,可是,如果嘉福山中的三千兵馬隨兒南上,萬一方穀郡忽然發難,到時候該當如何啊?」
「娘,安心!」江瑞生輕聲寬慰,溫聲解釋道,「方穀郡那邊有三處兵馬,一處為天子所派玄甲軍,一處為鄧延所統武備軍,一處為逆子劉懿所率平田軍。以段梵境為主將的玄甲軍,沒有天子詔書,才不會動身行動,兒觀當今天子動態,龍椅上的那位,並沒有鏟除江家的動向,所以此三千人馬無需擔心。平田軍這邊,劉懿小兒即將率兵南下宣懷,正巧會與兒會晤宣懷,自不會前往嘉福山去搗亂。唯一的變數,就是鄧延的華興武備軍,但娘無須擔心,嘉福山就在宣懷縣,若鄧延敢來,兒的手中刀,可不是吃素的。」
江嵐猶豫了好一陣子,終於鼓起勇氣,一口答應,「好!需要為娘怎樣做,我兒但說無妨。」
「調動這三千兵馬的兵符,在爺爺那裡。」江瑞生伏在江嵐的耳惻,使勁兒壓低了聲音,「娘可借探望爺爺之機,將兵符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出來。放心吧娘,兒速去速回,不待爺爺發現,兵符已經奉還。即使爺爺發現,屆時,兒提宣懷軍政大權獻與爺爺,爺爺還不樂開了花?」
「可,可是,如今你爺爺連見都不願見我一眼,如何入府啊?」江嵐眼神沒落。
「娘,若爺爺聽聞您病重,會不會見您一麵呢?」江瑞生為江嵐出招,「去年北去薄州,夏侯管家與我相談甚好,想必也不會為難母親。」
江嵐猶豫幾分,最後還是滿口答應,返身回屋準備,「我兒莫急,翌日中午,定將兵符交予我兒!」
江嵐回屋後,江瑞生沒有再返回屋中,而是一個人走在太昊城熱鬨的集市,集市上熱鬨非凡,趙、江兩家的對壘,並沒有對太昊城和方穀郡的百姓造成太大影響,熙熙攘攘、來來回回,湧動不息。
世族們崛起於大亂之中,對人心這個東西,自然而然都格外小心,即使背地裡壓榨,在麵子上也要做足了功夫,像樂貳那種隻顧殺人取樂蠢貨,世間少有。
高端的玩家,往往殺了人還要你去主動說著他的好!
也許沾了點兒人間煙火,又聯想到江嵐惟願自己平安的雙眼,江瑞生心中那複仇的種子,居然動搖了起來。
冤冤相報何時了,不如放下再重頭。
可這個念頭,也是一閃而逝。
在這世上,最教人難過心痛的,不是死了,不是病了,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名聲和地位,更不是不快樂,而是讓自己的至愛之人給拋棄背叛。
哼!管他呢,先把劉懿殺了再說。
江瑞生站在太昊城頭,北望宣懷,輕歎,「多好的天氣啊!適合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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