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嗬!是哪位前輩這麼大方?來來來,你給老夫指一指,老夫也去弄他十個八個入了境的武人用用!”趙遙繼續吹胡子瞪眼,看著劉懿好似看一條河裡的泥鰍,狡猾至極。
“前輩,我的趙老前輩哦,您就莫要追根究底啦!”劉懿起身坐在榻上,為趙遙慢慢揉著腰眼,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十分認真地說道,“出來混,總要有點保命的東西嘛!對不?”
趙遙點了點頭,麵露憐憫之色,歎息道,“孩子,你這麼小便被委以重任,與人勾心鬥角,赴山海血海,奔波勞碌,也是為難孩子你了!”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嘛!況且,晚輩又不是什麼豪閥俊彥,想要出人頭地,自是要受一番辛苦。”
劉懿雙手細嫩,沒有多少勁力,按在趙遙腰間不痛不癢,趙遙卻也不介意,任由劉懿揉捏下去。
“為什麼都想著出人頭地呢?”
此話落定,趙遙聯想到當年的自己,不也是及冠出山謀功名,入了凡塵麼!隨後,趙遙滿臉苦澀,歎道,“年輕人心比天高,總喜歡功名這種東西,怪不得貪嗔癡念!”
“本想做一太平掌
櫃,可後來覺得,還是要出來做一番事業的好!”劉懿咧著一張苦瓜臉,“而且,有些事情,也不是晚輩說了算的呀,與其說晚輩誌比天高,倒不如說父親步步為營。”
“人生順心之事,十中有一便該知足。”趙遙嘀嘀咕咕,最後看著劉懿,“強如身邊龍蟠虎踞的帝王和撒豆成兵、摘星捉月的通玄聖人,也並不是沒有煩惱,更何況是我等凡人呢?”
“通玄聖人離晚輩太過遙遠,不過帝王嘛!的確是有煩惱的。”劉懿額頭微微出汗,腔中一吐一吸,綿長悠遠,點到為止,“就比如。”
“比如世族!”趙遙言中露歎,卻談興頗高,十分激動地道,“當年護國安邦的英雄,卻成了裂土割地的豪閥,可歎人心貪欲永不知足啊!”
“對這些人,天子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也隻能軟刀子慢割肉了,割的快了,便要血流成河!”劉懿在趙遙背上揉來揉去,終於體力不支,歪在一旁,不禁自嘲‘一介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啊’。
“老夫以為,不管江湖還是廟堂,都應思儘臣節,以報厚恩。那些盤剝百姓、裂土封王、擁兵自重的蠅營狗苟,我趙遙是乾不出來的。”
劉懿精神一凜,真誠地道了一聲,“趙老爺子義薄雲天,晚輩佩服之至,天下世族若都如趙老爺子一般懂大勢、明大德,那我大漢還平哪門子田呐!”
趙遙神色有些
凝重,“世族崛起,無非大魚吃小魚,想那曲州江氏一族,當年若不與八大世族會獵曲州,一戰功成、殺降立威,哪裡會有今日風光。我趙家毗鄰太昊城,從江瑞生今日登門便可看出,他日江家若解決掉了真定趙家,我宣懷趙家也定會被其吞並。與其如此,老夫還不如遵從平田,早早獻地,為兒子謀個世襲罔替,也算儘了做爹的本分呐。”
“趙老,高義!”劉懿胸間好似有洪流激蕩,毫不避諱地道,“陛下成立平田軍的意義,或許便是為了有朝一日攻滅江家吧!”
趙遙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憨厚一笑,道,“近年來,文道武道天才輩出,小子,等你長大後的江湖,將會很有意思啊!”
“嘿!趙老,晚輩無意江湖紛爭。嗯此生能像您一樣,做個淩源伯,便知足啦!”劉懿哈哈一笑。
“哈哈!到時候你可就不會這般想了。”趙遙肆意揣測少年心思,“做了伯,想不想封候?有了兵,想不想裂土封王?在權力和**麵前,你還能恪守本心麼?”
“大漢七十二軍,我這一軍連個屁都不是,哪來的資本裂土封王呢?”劉懿起身,筆挺站著,遠眺窗外,“父親常教育,讀書人當為天下百姓計。晚輩身邊彙聚之人,雖皆為私欲而來,但都是有底線的人,照晚輩看來,有損國體的事情,他們是絕對不會跟晚輩去做的。”
“凡事莫要
先下定論,咱們且走且看,且看且走!”趙遙大大咧咧道,“小子,我兒子的事兒,辦的怎麼樣啦?老夫我頭發都熬白嘍!”
劉懿定定看著趙遙,這老人麵露期盼地看著自己,正如尋常父母一樣。拋開趙遙身負名利,趙遙從趙素箋孤微童幼起,便耗費心念為其推背續命,幾十年如一日,境界絲毫未提,卻無半點悔意。
這爹,合格!
這人,可信!
劉懿走出自己的思緒,對趙遙微微一笑,“酒已滿、客儘歡,我以壽禮換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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